关允凭什么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拽样?好像凭他一句话就可以让钱爱林放了刘宝家几人,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别做青天白日梦了。刘宝家几人要完,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还会记大过处分,还想大摇大摆从派出所出来,然后没事儿人一样再去上班,没门!

至于温琳,等着瞧好了,总有一天她会求到他的面前,请他宠幸她。刘宝家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部分等着上演,到时或许连关允也会被牵连进去。关允还想在他面前再摆出一副拽样?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不提王车军如何向李永昌汇报工作,他一走,温琳“扑哧”一声乐不可支,她掩嘴而笑:“关允,你刚才装得真像,一下就震住王车军,连我都被你吓住了。别说,你当上科长之后,确实和以前不一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要么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爱情的力量。你说实话,是哪一种?”

其实如果非要实话实说,温琳的猜测都对,又都不对。关允以前一直低调做人,不是他气势不足,而是时运不济,机会未到;现在环节打通,机遇来临,他也不能再总是被动等候,而是要主动出击了。

而且温琳也说错了一个事实,他不是装,而是确实心中笃定,对于如何应对刘宝家三人的问题,他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温琳,我希望你以后多提防王车军几分,他现在心态失衡了,万一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有可能对你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关允没有回答温琳的问题,而是郑重其事地提醒温琳。

他的话似乎出自于一个饱经世事沧桑的老人,其实不然。他是没有多少人生经历,但他博览群书,熟读史书。历史其实就是人性的历史,每个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后人展现人性中最残酷的一面。

“说得跟真的一样,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说,就凭王车军?他有贼心没贼胆。我呸,他是想打我的主意,还偷偷给我塞过情书,我都烧了。他对我贼心不死,我也知道,不过要说他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借他几个胆子。”温琳看不起王车军也情有可原,王车军写给她的情书连名都不敢署,但他的几笔臭字让温琳一眼就认了出来。

温琳是直爽的性格,最看不起磨磨唧唧的窝囊的男人。

“好吧,你多点小心就行了。”关允也不多说,没影儿的事情说多了也是杞人忧天,他起身就走,“从现在起,平丘山的重担就压到你的身上,我最近可能顾不上。”

“金一佳过几天才会过来,现在平丘山也没什么事情要忙……”温琳一抬头,见关允已经走到门口,忙问,“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向县长汇报工作。”关允扬了扬手中的材料,推门出去了。

一出门,凉风一吹,关允的头脑就更清醒了,微风中已经带来了些许秋的凉意,秋天就要来临了。平静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发生过大事的小县孔县,在迎来孔县史上最大规模的基建项目之后,也要迎来孔县史上最眼花缭乱的多事之秋。

是的,关允用了眼花缭乱来形容今年孔县的秋天,是因为他相信,冷枫和李逸风之间的矛盾暂时因为流沙河大坝项目的上马而缓和,但矛盾的根源还在。流沙河大坝虽然上马了,前景却未必就如李永昌一相情愿所想的那样明朗。如果李永昌没有节外生枝制造刘宝家事件——姑且先命名为刘宝家事件,那么关允也不想早早出手为李永昌制造麻烦。但偏偏李永昌按捺不住设计了刘宝家不说,还连带让雷镔力和李理也受到连累,关允就不会让他好过。

敲响冷枫的门,进屋之后,关允轻轻关上房门,将材料汇总放到冷枫的面前:“县长,材料齐了。”

冷枫抬头看了关允一眼,眼神复杂且充满疑问,他将材料推到一边,直接问道:“刘宝家的事情,你听说了?”

“听说了。”

“有什么想法?”

“一九八五年,钱爱林是一个基层民警。一九九○年,他还是一个普通民警。一九九三年,他担任城关镇派出所副所长。一九九五年,他又担任所长。”关允没说有什么想法,却背起了钱爱林的履历。

冷枫暗中赞许,关允的聪明和眼光超过他的预期,他“哦”了一声:“一九九二年发生什么事情?”

“一九九二年,钱爱林经崔玉强介绍,认识了李永昌。”

钱爱林命运发迹是在他认识李永昌之后,他是哪条线上的人就不言而喻了。当然,钱爱林是谁的亲信,冷枫自然心里有数,孔县大大小小的干部,百分之八十的中层干部和李永昌有渊源,李永昌在孔县能屹立十几年不倒,也和他的关系网太庞大有关。

但冷枫并不知道的是,钱爱林的发迹之路还牵涉到崔玉强!

崔玉强是谁?崔玉强是孔县公安局局长。

当然,如果仅仅因为崔玉强是公安局局长,还不足以让冷枫听明白关允话中隐含的刀光剑影。而是崔玉强作为孔县的一个关键人物,他在李逸风上任初期就开始在李逸风和李永昌之间摇摆,一直是李逸风和李永昌之间最有可能点燃重大冲突的矛盾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