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疾医不想和卫玠这个大金库闹翻,只得转移话题:“发现了吗?又有人在埋伏。”

此时卫玠等人正在路边休息,准备烤些野味解决午饭。为了抄近道回京,除了需要补给的时候,一般都很少入城。好处是免去了不必要的绕路以及地方上官员无休止的应酬,坏处则是他们只能像在吃食和住宿上凑合了。

如果赶一下路程,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到下个驿站,过上个相对来说舒服一些的夜晚。

不过,如今看来是没办法了,又要被劫匪耽误了。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为什么不能明天再劫囚呢?晚一天会死吗?

卫玠在心里叹了口气。

晋疾医也很无奈:“这些人敢不敢换点新花样?一天之内的第三次?今天连上午还没完全过去。”

晋疾医想快点回京,好投入万物草的研究之中。路上这些天,研究出来的只能是那些匆匆忙忙、一点都不严谨的结果,会严重影响到他在业内的名声!

卫玠:……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他们换过。”卫玠忍不住提醒晋疾医道,“还记得吗?就在前不久,你师兄还救治了一个‘重伤昏迷’的‘无辜又可怜’的女子。”

话说到这里,卫玠的脸已经快要笑裂了,晋疾医的脸却黑了。

因为这个故事后面的发展并不是正常套路里的“江疾医被骗,险些泄露军情,晋疾医英雄救师兄”,而是那“柔弱”女子不识货,没认出干枯后的万物草是什么,面对一车的宝贝,只以为是寻常杂草,觉得这车上的两个疾医不是有猫病,就是不受宠的边缘人物,连骗一下的感情都懒得浪费在他俩身上。

说实话,连卫玠都有点不敢置信万物草干枯后,会那么……丑。

“被人看不上才是最好的伪装,你们懂什么?”晋疾医顿足捶胸,这个颜控党统治的天下还能不能好了?

晋疾医嘴上逞强,但其实内心也在动摇。难道他自傲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把全部的黑历史都攒起来给卫玠看吗?摔!

好一会儿,晋疾医才重新挂起了嘲讽的冷笑:“这次埋伏不太一样。”

车队如今已经进入了司州的汲郡地界,京城近在咫尺,敌人的手段跟着不断升级,战争变得更加激烈、更加残酷。

卫玠对此很是重视,虚心求教晋疾医:“以你的经验来看,会是怎么个‘不一样’?”

晋疾医也没和卫玠玩虚的,直奔主题:“你哥不见了。”

“艹!”卫玠差点摔了手中的琉璃杯。卫玠再也顾不上什么伪装不伪装了,直接推开车窗,特命身边的护卫去把拓跋六修叫过来,“快!”

拓跋六修正在车队的后面骑马来回巡视,只为能正大光明的看着在车队中间停靠的属于卫玠的车厢。见卫玠在日头高照下露面,都不需要谁来叫,拓跋六修就已经双腿一夹,驱动□□枣红色的烈马快速朝着卫玠跑了过去。他先是将卫玠的脑袋摁回了车窗里,然后才隔着帘子问:“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枣哥了吗?”卫玠焦急询问。

拓跋六修一愣:“他没和你在车上?”

拓跋六修心知肚明自己暂时没办法和大舅子和解,就选择了尽量不出现在卫璪眼前,他不想卫玠难做。

结果,乌龙就这样出现了。

卫玠以为闲不住的卫璪出去跑马了,拓跋六修却以为卫璪一直在车里和卫玠传播最爱的八卦事业。攒了整整八年的往事,可有的卫璪说了。

“你别着急,有可能他只是去了附近,我先派人去看看。”拓跋六修对卫玠道。

“恩。”卫玠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枣哥只是去了附近。

但在卫玠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忍不住脑补了很多恐怖的画面,好比枣哥被那些埋伏的人抓住了;又或者是枣哥被别的藩王抓住,想要借此来要挟卫家;更有甚者,在他们与歹人搏斗时,枣哥自己遭遇了什么意外,却无人能够去帮助他,他眼中的色彩在绝望中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呼吸!”晋疾医特殊的手法,快速的点了卫玠周身几个大穴,帮助他不作死自己。

久违的心疾再一次卷土重来,犹如昔日的噩梦重现,就在卫玠觉得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犯心脏病的时候。他的情绪起伏还是修炼的不到家啊,特别是涉及到他的家人的时候。卫玠颤抖着下唇,忍耐着那份因为许久不曾体验而变得更加无法忍耐的痛苦。

“我师兄和你说过什么?”晋疾医用温柔的声音在卫玠耳边道。

“任何事都要往好的一面想。”卫玠复习着小时候江疾医一遍遍在他身边轻声耳语的安慰,“下雨了,那就坐在廊下欣赏烟雨朦胧的美;喜欢的东西找不到了,就去卖个更喜欢的;亲朋失约了,就想想下次你该怎么‘敲诈’他们回报你。你的世界没有烦恼。”

晋疾医撇嘴,对他师兄这种过度积极乐观的心情不太赞同,却还是顺着说了下去:“对的,不要想什么遭遇不测,也许仲宝(栆哥的字)只是看到哪里的景色很美,流连忘返。他回来时候,说不定还会带给你一捧最甘甜的果实、最清冽的泉水……”

“如果是这样,倒是不错。”卫玠也努力的配合着晋疾医,扯动嘴角,让自己尽可能的不要再胡思乱想。卫玠不需要很快乐,他的心疾不会允许他乍喜乍悲,他只需要驱赶掉心头那种仿佛要压垮他的沉重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