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下午的时候,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他突然忘了,单位的几个同事凑份子要在星期天晚上为他过生日。虽然白树的生日只是借口,大家就是找个理由,找个机会然后出去疯狂的玩乐一把而已。

很多人,他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让自己放纵疯狂的机会,哪怕借口和理由莫名其妙。他们只想让自己放纵,就像英雄无畏死亡一样的向前冲去。

白树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他们。但是名义上至少还是为他过生日的,所以他还必须得去作陪。

于是在这天晚上,白树被一堆人围着在娱乐城喝得颠三倒四,然后他起身昏昏沉沉地从包房里向洗手间飘去。

这是小县城里最好的一家娱乐城了,包房都是一排排挨着的隔间,外面是一条不算很长的走道,不过隔间的隔音效果还算好,在走道里只能模糊的听到些微的声响。

走道尽头是两间洗手间,男女共用的。白树挨着墙走过去,第一间里面锁上了,第二间房门掩着,但是并没有关上。

白树伸手一推,走进去。但是他迈进去半个头,立即仰着头退了出来。白树楞楞看着一对男女,下体相缠着抱在一起。他们在突然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静止,四只眼睛,四道视线,也一下静静的直落在白树脸上,似乎比白树更加不清醒,一动不动。

白树在一愣过后的刹那,仿佛突然醒了。往后一退,说了声,你们请继续,顺手将门拉过来,然后一语不发的走开了。

白树晚上过生日,和他在一起的,只是单位的几个同事。娱乐城,虽是叫娱乐城,但也只是一个唱歌的地方,这也说明了,小城市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娱乐的。白树原本不想来,因为他并不怎么会唱歌,而且唱歌总是跑调。但是又不好违背众人的意愿。

又被灌了几瓶啤酒之后,白树终于一言不发的只是在沙发上坐着。直到夜里十一点半左右到十二点的样子,大家都散了,白树也终于从里面歪歪斜斜的走了出来。

向前走了几步后,白树有些软弱的坐在街边地上,等出租车。但是招手总是没有车停下来,或者是他坐在地上死寂根本看不到他。

几个同事都陆续回去了,现在只剩下白树一个人。他一个人坐在街边上,夜色岑寂,这时候街上已经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行人,连汽车和公路两边的灯火,都已经变得冷落。

大约在地上坐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一辆出租车打着前灯朝着白树照过来,白树伸手挡着刺眼的强光,好一阵子终于才睁开眼睛。白树就突然看见老板娘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呢?”老板娘关心的问道。

“晚上喝了些酒。”白树说。

“我知道你喝了酒,”老板娘打断白树的话。“我是问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呢?”

“哦,那就回去吧。”

老板娘将白树扶起来,扶上出租车,自己也坐了进来。出租车起动。

大晚上,公路上冷冷清清的,师傅将车开得飞快,白树觉得自己好像上了高速,两边的房屋一晃就没了。还是因为晚上夜色太沉,根本就看不见?

车子停下。白树才觉得这地方熟悉。然后是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房门。

白树突然对老板娘道:“谢谢你。”

夜晚的房间,灯火灭了之后,窗外淡淡的青光从窗子洒进来,突然陷入永恒的寂静之中。仿佛一座空荡荡的坟墓。

白树努力想要睡着,身体也有些难受,脑子像是被钝器重击了一下,但是思想却分外的活跃起来,像是有一堆人挤在他的脑子里跳舞,穿着尖尖底子的舞鞋,重重的踩在他的思想上。

他终于在很久都可以安然入睡之后,又一次失眠了。彻夜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