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虑的问,凉生怎么了?

他说,具体病况还没出来,但是,我的预感和经验告诉我,凉生的情况不好,非常不好!虽然,他不想告诉你,但是,我必须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陆文隽!这里,程天佑从楼上走下,他的语气冷硬异常,打断了陆文隽的话。

他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陆文隽,眼睛里闪过狠狠的光芒,但是却又生生压抑住了这种仿佛要将对方撕裂的眼神,他说,我告诉你,不许你出现在这个房子里!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文隽看着程天佑,眼目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转瞬即逝。他说,你不是不开心我告诉姜生,凉生的事情吧?你就是再不希望他出现在姜生的面前,但是他们毕竟是兄妹!你不要这么冷酷好不好?

程天佑的拳头紧紧地握起,眼睛里是我所不可理解的仇恨。我轻轻报忧拉住他,埋怨道,陆文隽来这里,是为了看我的病情和告诉我凉生的病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娶我,你也不要管治我如此之多好不好?而且......我停顿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我说,而且,我讨厌你无理的样子!

程天地佑精美的脸上,划过了一种疼痛欲裂的表情,他看了看不顾一切责备于他的我,又看了看对面表情冷漠轻闲的陆文隽,低头,仿佛经历了那般沉痛的思虑,最终,他忍住了巨大的愤怒,说,对不起,姜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的声音里,我居然听出有种生不如死的苦楚和浓烈的绝望。

那一个清晨。

那一个叫程天佑的男子。

在一个叫姜生的女子不悦的埋怨下。

在一个叫陆文隽的男子面前。

说。

对不起,姜生。

四十-:天佑说,姜生,我们结婚吧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认为,凉生是上帝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那么长的时间里, 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但是, 我根本没有想到,如果有一天,上帝,会突然告诉我,姜生,我要收回这件礼物!

上帝对我如此说的时候,正好是我和凉生相认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这个消息,是陆文隽告诉我的,他说得异常艰难,姜生,凉生的结果出来了,但是,他不允许我告诉你!

我呆呆地看着陆文隽,手里端的是刚为凉生煲的鸡汤。

此时的我已经出院快两个月了,而凉生,却依旧留在医院里做“所谓的观察”。

这本来已经让我隐隐地感到不安。

今天,陆文隽却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了我,他说,凉生他是髓性血癌,我们在做保守治疗,但是,恐怕......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说,没有哭,也没有笑,我只是呆呆地说,噢,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鸡汤,又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看病房之中的凉生,他躺在床上,唇色苍白如雪,眉眼安静如水。

未央趴在他的身边,可能是心力交瘁了。我跟她说过,我和天佑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她还对着我笑过,似乎我的话,让她看到了自己幸福的未来。

突然我发现,自己站在这里,像一个多余的傻瓜。

我转身离开,没有说话。

他的身边有她,这种画面,如果我仓皇出现其中的话,将会是多么大的败笔啊。

我的一生,我的存在,对于凉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败笔啊!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可是,我的凉生,你的将来还有多远?

还有多远?

其实,自从那天,我执意要程天佑从医院带我回小鱼山之后,就没有再单独和凉生相处过。

因为,我知道,很多双充满猜忌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和他。

我答应过她,答应过他们,我要大家都幸福的。我再也不固执,再也不孩子气。

很多次,那么多人眼前,看着凉生,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落落的笑容,失了神。

而每一次,从这种失神中回过神,看着别人探寻的眼神,我都会侧脸,笑笑,然后迅速离开。

有没有人知道,我会躲起来大哭呢?

有没有人知道,我真的很痛苦很无奈呢?

有没有人知道,我是这样地努力说服自己要坚强,坚强地成熟,长大;然后坚强地遗忘,遗忘错误了这么多年的思量。

可是。

不思量,自难忘。

陆文隽说,姜生,你没事吧?我摇摇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至于该走到哪里,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记得,陆文隽说,姜生,能救凉生唯一的方式,就是移植骨髓,否则的话,他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不过,姜生,你放心,我们会努力为他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的......

我说走开,我要一个人,走走。

那一天,不自觉中,我已经走到了小绵瓜所在的那家眼科医院,小小的她,这么长时间里,一直都被天佑安置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天佑的用心我知道,他是想尽最大的能力,让小绵瓜康复。他不希望我背负那么多绝望的包袱。

可是,我仍然是想起了,当初小绵瓜的脸被划伤时,鲜血淋漓的模样,突然之间,我干呕不已,一种眩晕的感觉袭来。幸福仓促得,让我看不到未来的模样,在昏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魏家坪上,那段消逝了的童年。

魏家坪上那些小小的小小的孩子。

玩闹。

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