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瞳却是丝毫没有听见的,握紧了断念剑,直朝着玉儿直指而去,只是顷刻之间,她的面色已然凝固,张着嘴巴,更多的鲜血自嘴角落下来,染红了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衫,断念剑穿透过了她的身体的时候,她似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锥心的疼痛,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倒了下来,是再也不能够动弹了。

白夜瞳自梦中大汗淋漓地惊醒,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间,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室,仍然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方才梦中的情景实在是太过熟悉,哪怕知晓它不过是梦境而已,回想起来,白夜瞳仍觉心惊胆战。

而他此时回想起来,那玉面狐狸的容颜更是不知觉同莫依然的相貌重合,更是使得白夜瞳不由得惊骇,而之前对莫依然的好感也是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几日来,慕染又恢复了对苏钰的冷漠,然而苏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冷淡模样。

他怕的是此时此刻陆川在慕染身上所动的手脚,苏钰明白,这恐怕是陆川的阴谋,然而他没有十分的把握,心中纵然焦急,为了不打草惊蛇,面对慕染的冷淡他也只能装作时若不见罢了。

苏钰同慕染的这一切,陆川自然也是一一看在心中。

他目光如炬之下,倒是这么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尘封往事,陆川的面上勾起一抹阴暗的笑容来,总归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就像是那一年他陪同慕染下山的时候。

慕染一愣,停下了脚步,却不见身旁的陆川此时却是不动声色地拢着柳眉。

照理说,苏钰怎么也是自己人,慕染知晓苏籽同苏钰本就是知无不言,方才苏籽同唐言私会一事虽是秘密,似乎并不该瞒着苏钰,更何况他现在更是这般问来......

慕染听着苏钰的声音,不知怎的,如同被蛊惑一般,不假思索地就想回答他所问,只是她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更别提开口,便是被身旁的陆川强行掰回了身子,又被搂入了他清凉的怀里,陆川的声音压得很低,犹如一缕轻羽,拂在慕染的心间,“毕竟是苏家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必掺合的好。”

陆川这意思,显然是叫她不要再理会苏钰。

慕染回过头匆匆瞥一眼身后蹙眉的苏钰,四目相对之时,苏钰的眼里的愁绪又化作了和煦春风,仿佛之前那般焦急的语气,不过是慕染的幻觉罢了。

慕染还未做声,却被陆川搂着走远,一下,便消失在了苏钰的面前。

而在慕染回过神的刹那,负手而立的苏钰忽的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眉眼弯弯,掩去了他此时眼里的神情,谁也看不见苏钰的心中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就像谁也想不到,几日的京都,谣言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场大雪,忽而铺天盖地般洒了下来,纷纷扬扬,一下便将偌大的京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传闻唐家将军唐言同苏家姑娘苏籽私奔而逃,下落不明。

慕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吃着糖水,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儿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个半死,面上不可置信,心里却是拍案叫好。

正所谓生米煮成熟饭,等过个三五年,唐言同苏籽抱着个大胖小子回来,一向古板的苏老太太面上的神情,定然很是精彩!

慕染乐滋滋地想象着,然而她似乎却是忘记了苏家老太太神通广大,又如何会让他们逃脱了三五年之久!

忽然想起了真相的慕染唉声叹气,竟然觉得食之无味,看得一旁的陆川挑了挑眉,却仍旧默不作声罢了。

吃饱喝足的慕染决定被陆川拉出去遛遛,然而才出了门,忽然自门外蹦出的两道身影可是将他吓了一跳,一下便躲在了陆川的身后,想着有什么危险还是陆川先挡着好些!

然而她没想到这两道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好家伙,这不正是上了头版头条的两位当事人么!

慕染一脸黑线地看着背着行李的唐言,又指了指她身旁小鸟依人模样的苏籽,又看了看眼神冰冷被苏籽偎依着的唐言,张着嘴巴几乎说不上话来。

“打扰了。”还是唐言言简意赅,简明扼要地指出了他的请求。

实在是他们无路可去,这才想起,似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陆川的脾气太过怪异,唐言也并不笃定,陆川是否会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好在此时陆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又是轻轻点头,貌似对她们不速之客的行径并未生出不满,唐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身旁的苏籽轻轻柔柔地开口,“阿籽同言言走投无路,只能寻求陆大人庇护,陆大人,求求您帮帮我们!”

不得不说,苏籽这般柔弱之中带着刚强的语气,还有她握紧了唐言的手之时这般坚定的模样,看得慕染恨不得拍手叫好!

离家出走大法好!

陆川自然也是察觉出了慕染眼里的熠熠光彩,他的笑意愈深,手中折扇轻摇,他笑着点头,应允了下来,“陆某不过是暂住沈府,这到底是沈疏的府邸,只是我同意,并没有什么用处。”

话是这样说,沈疏当然不会拂了陆川的意思。

果不其然......

唐言同苏籽便这么欢天喜地地搬了进去。

只是只剩陆川同沈疏两个人的时候,千年冰山万年面瘫帅锅沈疏还是面无表情又恭恭敬敬地开口,“唐将军同慕姑娘私逃之事如今散播至街头巷尾,唐大人对此事倒是不在意,只是苏家向来极重视声誉,此时慕老太太更是大动干戈,大人此时却收留这二位姑娘,只怕......”

“呵,不过是一个苏家罢了。”沈疏心中忧虑,陆川却是不屑一顾,手中折扇轻摇,他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那老太太顽固迂腐,苏家名声在外,不过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你以为,这家人,自诩清高,不屑同朝廷之人苟同,却不知,这般坐井观天,这样的家族,能走多远?如今到了这一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陆川对人自有一套,却从不肯屈尊降贵,只是沈疏见他同慕染自降身份得久了,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本来是怎样的一个人。

然而如今沈疏的眼前,陆川这般散漫之中透着的阴戾的邪痞,才叫沈疏心头一震,也终于想起,那些年陆川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