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扔车子里去”青龙指着麻子怀里的人,想到那条拇指粗的爬虫又不放心的再加了一句“灌点松筋散。”

说完掀开衣服查看伤势,尽管被咬后马上从衣服上扯下布料捆住了腿,但是伤口处还是出现了一大片红肿,甚至有些发青,一圈“红线”在伤口处若隐若现,狰狞可怖。

“所有人听着,马上赶路,找个地方休息。”说完,在二麻子的搀扶下走向一辆马车,换了个人出来骑马。

这边被撞晕的苏继慢悠悠的传醒,却发现自己连手指也动不了,全身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使不上力来。额头上还火辣辣的疼,想是被石头撞的。

周遭环境逼仄昏暗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耳边时不时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像是在马车上。察觉到自己可能被绑了苏继悬着的心反而稍微松了松。只要不是被就地正法,总有机会能够逃出去。

放下心来的苏继使劲转动着眼睛,咕噜噜的打量着旁边的情况。车厢内的窗布陈旧污秽,上面布满了黄黑污渍,分辨不出来了原本绣在上面的花纹。车内坐着一个大人,还有包括自己在内一共五个小孩,其中有三个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眼睛通红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惊恐跟不安,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他们都穿得普通,有的衣服都有补丁,衣服上手上有干了的泥浆,或许是在玩耍是被掳的。车上原本就有的四个人,唯独有一人没有跟同伴抱成团,那就是坐在自己左手边的男孩。十岁的样子,身量却比同龄人修长,靛蓝色的长衫,衣袖上极有讲究的滚了一圈银色的青竹纹,针线细密繁复。他的头微微低着,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紧蹙的眉,闭上的眼帘上长而卷翘的睫毛

“嗯,皮肤还是不错,看起来比自己还好,像剥光了壳的鸡蛋一样”不过他脸色通红,表情难受。

又有小孩忍受不了车内的气氛,骤然哭出了声来,有人开了头,剩下了两人也跟着哭,哭声连绵不绝,聒噪难忍。

“吵什么吵,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狗”看守的人怒目瞪着小孩,低声恐吓。外面的天色逐渐变黑,车队也隐隐有了停下的趋势。有声音从外面传来,若有若无的飘过耳畔。“都给我利索一点带着人下来。”

听到这句话蓝衣仆从总算一展愁眉“终于到了,下去,都给我下去”蓝衣仆从语带兴奋,拉着几个小孩就往外走。

“咳咳......”一只直闭目休息的人有了动静。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这样被拐走了。

环视车内,只余下了自己和一个半趟在座位上的粉衣女娃娃,面目陌生,似乎是新来的。

外面一处极为普通的农舍,木栅栏绵延,四周人烟稀少,屋子三面都是莲塘。显然是特意设计防止小孩逃跑。

见这些匪徒熟门熟路的样子,这里应该是他们沿途的一个据点。仔细想来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住过客栈,连野外露宿的情况都极少出现,行事间不管是匪首还是手底的小喽啰行事都极为老练。仔细查看周围环境,调动自己的脑袋思考,武力不行就只能靠聪明才智来凑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可以逃跑的机会。

苏继一直看着那个在默默神游的玉娃娃,真的是美人啊,刚刚还没有发现,那眼睛鼻子嘴巴到底是怎么长的!不过,自己的角度不太好。看得她眼睛直抽筋......

才一会,外面的人就剩下零丁几个。到了自己的地盘人贩子的看管也都松懈了不少,也不怕人跑了径自进屋去了。

神游的人觉得也是时候下车了,再看向身旁的人,这一看就乐了,这小姑娘的表情也太好笑了,毫不自觉地,嘴角兀自勾出了一抹笑,连日来的紧张得悬起来的心也似乎往下落了落。“小妹妹,我来扶你。”说罢慢慢靠近苏继,架着她的胳膊准备扶她起来。

其实苏继到这时候早就可以自己起来了,这药的效果跟师父研制出来的“倒千日”差不多,但是药效却远远及不上,只有开始的时候有点效果外,后面她其实就可以行动自如了,但是怕被看管的人知道了会缩短喂药的间距,或者盯得更紧,这对逃跑是极为不利的。

扶着苏继两人走得很慢,一是自己本来就浑身无力而是自己扶着的小姑娘浑身没有地方能使上力气。看样子是被下了药,也不知道这小妹妹做了什么挑衅之事。

“你头上的伤怎么来的。”清润如玉般的声音在耳畔想起,苏继愣了半天才知道这是扶着她的人在说话。

“呵呵,这个呀,被东西砸的。”苏继眼睛弯了弯,又咕噜咕噜的转开来。笑话,要是被人知道这是自己逃跑的时候没看清楚路摔在石头上磕的,还不会被人笑死

“砸得很严重,再不处理好了以后会留疤的。”苏继不知道自己这番表情已经全然落入他人之眼。

那人但笑不语。

两人过门槛时,苏继感觉一直被自己借力,撑住她身体的那只手忽然失去了力气,扶她的人身体竟有下滑的趋势,眼看两人就要亲吻大地了。

苏继不得不使劲将身边的人提起来,生生止住了两人摔倒之势。顾不上搭理旁边人越睁越大的眼睛,苏继往四周看了看,在确定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没人搭理这里时才微微松了口起。转过头眨眨眼睛,等旁边的人重新站稳后,又变作了一副无力的样子。

再走几步,一个身材矮胖的葛布衫男子迎面走来。笑呵呵的领着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将进门之际一个穿紫衣的美妇人从隔壁房间开门走出,姿态窈窕婀娜,容貌艳丽:“夫君,可是车队到了?”话语里竟有一丝欣喜。

“嗯,这是两个上等的,你且仔细照看,那小子染了风寒。”

“好,你放心吧。”美妇人衣袖掩嘴,转身对着苏继两人“你们两个就呆在这,待我去拿药跟吃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临走时将房门关上,似乎不怎么担心他们会逃跑,门上挂的那把大锁都没有锁。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桌二椅,一屏风一床榻,看起来十分简陋,但是比起那马车来说算得上干净舒适了。

将苏继安置在床上后,那人在屋里又转了数圈。整个屋子只有一扇锁起来的窗柩和那扇大门。逃跑似乎比想象中困难呢。

屋里许久没人说话,静的几乎可以听见些许风声。

苏继想着虽然两个人还是小孩子,但以前没有相互见过,难免有点不自在,只好主动说话想缓解一下气氛。

“那个我醒来之前的时候感觉身体麻麻的不太对劲,就知道是被人下药了。但是我体质有一点点特殊,恩,这种迷药对我不起什么作用,为了避免麻烦才装成这样的。”同时天涯被拐人,要先打好关系。

“恩。”

“那个,我叫苏继。”苏继默默打量那个闷不做声的人。

“恩。”

“你叫什么?”

“恩。”

“......”

这还能打好关系吗?

突然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诡异了,饶是神游得再远的人此时也察觉有点不对了。转过头去才发现那小姑娘气鼓鼓的在瞪着他,眼睛跟两个大铜铃一样的。

“苏继......”试探的问道。

还是一样瞪着。

“我是......花染。”对着他的后脑勺还是一样圆溜溜的。

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那位紫衣女子端着几个馒头和一碗药走了进来,姿态娉婷,媚眼带笑,举手间有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

“来,把药喝了。”紫衣女子把东西放桌子上看着花染微笑:“长得真俊俏。”

花染对于美人的夸奖不作表示,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响后一声不发的把药喝光,把碗搁在桌子上,虽然只有十岁,那淡定从容的举止,却颇有日后王城公子折煞众人的气质。

没想到花染也这么喜欢看美人,瞧那目不转睛的样。

躺床上的苏继感觉额头伤口处火烧一般的疼,等那紫衣美妇人端着药碗出门后从榻上一跃而起,坐起来翻着自己的小兜。半响从里面抓出啊来一只白瓷瓶,手沾上药就准备往头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