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一怔,画面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在青霄国的夜晚,殿下也是这般伏在案几上静静做画,问他像不像-

只是……时隔这么多年,殿下这画技完全没有进步啊,那弯弯扭扭的像是蚯蚓回娘家的东西是什么鬼!

“不像?”见他不说话,他又仔细的端详着画里那一滩完全看不出模样的墨迹,嗯?他这画技的确是需要再提高那么一点点-

“殿下,墨痕当真不知那画中是什么。”黑衣男子半跪在地上,深呼吸一口,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像不像,其实殿下心中比谁都清楚罢?”

一千年了,帝宫里太子妃的画像几乎能垒成一座小山高了,殿下明明深深的思念着太子妃殿下,明明这一千年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可偏偏-

“再这样下去,太子妃殿下定是会将整个阴都的权威都挑战一遍的,殿下真的不见她吗?”

“啪-”他话音一落,那人手中的紫毫竟当真断成两半,未完成的画作被抹的一片漆黑,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凝起一丝极危险的颜色来。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冰冷的声音笼罩着整个主殿,墨痕当即便双膝跪了下去,低声道,“痕知错了。”

无论殿下做什么,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他无权对他所做的任何决定指手画脚。

墨澜渊也未让他起身,抽了一张宣纸,换了一支紫毫又仔细的画起来。

明明那人的模样早已深深的刻在心里,脑海里,可到纸上的时候便又只剩弯弯扭扭的曲线了。

他不会画画,却坚持画了她一千年,没一副像的。

墨痕不敢多言,一直跪在地上,等他重新画完了一整张画,墨澜渊才道,“苍翼领主东阳生,性|暴虐,为二星圣元灵师,这苍翼领主的位置,该换人了。”

墨痕当即将他的话在心中细细的琢磨了一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痕知道怎么做了。”

“去罢-”墨澜渊收齐紫毫,看着新出的画,暗色红眸里有点点的光芒,却并不明显。

连墨痕都看不透……

怕是他此生都无法明白,殿下到底是怎样的心意-

一面不愿意见太子妃殿下,一面又要他让苍翼领主易位。

……

一场暴雪连下了整整一个月,整个苍翼州都裹上了一片银色,越西城成了暴雪重灾区。

原本越西在上一代城主的压榨之下已是贫瘠不堪,现在来了这样一场暴雪,情况可算是空前严峻。

苏府,房顶厚厚的白雪积压,屋内生了暖炉,暖炉旁有两张躺椅,苏北落与慕容嫣正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

窗外一片地尤为干净,慕容嫣种的海棠树在这冬天也被呵护的极好,甚至抽了新芽,在这万物沉寂之中显得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