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随后代家在痛失畿辅市委书记宝座之后,还是顺利坐上了省国税局长的位置,也迈入了正厅级的行列,并且他还是全国最年轻的正厅级省国税局长,但他还是心里不太舒服,在畿辅市的任命上栽倒两次,怎么想怎么都是不好的征兆。

不过代家到底是代家,其后不久他就迅速调整了心态,继续为下一步的出路,谋求长远的规划。

在提名代家为畿辅市委书记之前,代家就通过运作,成为全国国税系统和燕省的省部级双料后备干部,为他有朝一日成为封疆大吏和担任副总理打下了初步的基础。在问鼎畿辅市委书记的尝试失败后,他调整了战略,决定在国税系统一门心思干下去,最终问鼎国家国税局长之位。

也必须承认,在代家担任省国税局副局长期间,时任省国税局长或许清楚代家最终会取代他的位置,在任上一直没有什么作为,等于是大权旁落到了代家手中。代家锐意进取,大胆改革,工作出色,赢得了上级领导的关注。平心而论,代家有能力有想法,也有手腕,如果不是他太过张狂,他或许会被许多省委领导认可。

偏偏代家走了一条紧跟章系峰身后和整个燕省权力系统作对的捷径,捷径虽然比正常大道要快捷许多,但却是一条充满变数和危险的羊肠小路,一侧是高山,另一侧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有一名长年在燕省驻站的国家级报社的记者和代家私交不错,他曾对代家说,如果代家稍微收敛几分,学会和光同尘,那么只要章系峰在位,不管燕省有什么动荡,代家在燕省绝对可以走向副部级高位。

一旦代家迈入副部级,就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基本上就会任凭风吹雨打而我自岿然不动了。

代家并没有听进去记者朋友的劝告,或许是他走到现在,已经收不住脚步了,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在代家正式担任了省国税局长,成为正厅级高官后,他的脚步不是比以前慢了,而是更快了几分。

“天不早了,要不明天再说?”关允吃完了馄饨,心满意足地往床上一躺,“怪不得当官久了,隔一阵都要病一段时间,不管真病还是假病,在医院里休息几天,就是难得的幸福。我现在还没有当官,就有这种感慨了,真要等坐到了高位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还不晚,继续说,说完再睡。”齐昂洋精神亢奋,一点睡意也没有,“你还没有当官?别看你还没有执政一县的经历,不过你的资历不比一些县长、县委书记差半分,对了,照你说,如果代家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会不会更成熟一些?”

“也不一定。”关允摇摇头,“性格即命运,这句话不管在哪行哪业,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代家的幸运是他遇到了章系峰,他的不幸,也是因为遇到了章系峰。以前代家在章程、在京城的时候,据说很低调,调来省委之后,在担任副省长秘书期间,处事也是谨小慎微……”

“你的意思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了?”齐昂洋哈哈一笑,“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秘书,是不是这个道理?”

“养不教,父之过,同样,秘书在外面为非作歹耀武扬威,绝对是领导的纵容。如果领导稍微约束一下秘书,代家有几个胆子敢在燕省胡来?如果制定一个领导干部提拔任命不合适干部的追责制度,那么在提拔任命干部时,每一个领导都会认真考虑被提拔的干部是不是德才兼备了。”

“怎么可能?”齐昂洋表示不理解关允的想法,“一个领导干部在几十年的官场生涯中,会提拔多少干部?如果其中一人犯了错误,领导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谁还会愿意当官?”

“正是因为当官的风险太小了,才造成现在人人对官场趋之若鹜的怪现象……”关允理解齐昂洋的心思,齐全身为省委副书记,主管干部提拔,经他之手肯定提拔了无数干部,如果其中有人犯了错误就要追究齐全的责任,齐全也会觉得冤枉,“其实建立一系列领导干部追责制虽然面临着许多难题,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认为,建立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官员追责制,绝对会让国内的政治气象焕然一新。”

正说话时,关允的手机突然响了,在午夜时分,手机的铃声格外刺耳,似乎预示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一看来电,关允脸色微微一变。

贪心之错

是黄汉来电。

如果是楚朝晖来电还好一些,楚朝晖的电话,基本上不会有太多的意外,而黄汉的电话就不同了,黄汉不在关允的控制之内,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随时发生。而且关允还知道一点,黄汉在此次代家事件中,另有谋算,想趁火打劫。

当然,是趁代家的火打洪曦的劫。

“黄局,深夜来电,有何贵干?”关允笑着问道。

“有两件事情……”黄汉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显然他精力充沛,“第一件事情是问问关秘书有没有事情,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二是这几天可能会出现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还请关秘书在休养之中,分出精力关注一下。”

黄汉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客气了?关允笑了笑:“我没事,多谢黄局关心。至于异乎寻常的事情,我会随时留意的。”

至于异乎寻常的事情是什么,黄汉没有点明关允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黄汉想借代家事件的契机拉洪曦下水罢了。

“那就好。”黄汉犹豫了一下,又问,“关秘书的病情,是不是需要惊动金家?”

黄汉用了惊动的说法,显然是想将事情闹大。惊动金家的好处自然是可以正面敲打章系峰,警告章系峰不要乱来,但关允到目前为止,还不准备让金一佳知道此事。

一是关允不想借助金家的力量,倒不是他多么自大或是自卑,而是不想当一个一有事情就哭着喊着让家长帮助的孩子。二是他和金全道有约在先,要等实现了正职实权正处的目标后,才能迎娶金一佳。如果在没有正职实权正处之前就请求金全道出手相助,虽说金全道也未必会因此看低了他,他却不想在金家面前低人一头。

求人,总归是能力不足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