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黄汉对关允的认知再次改观。如果说以前他将自己放到比关允稍高一等的高度,认为如果和关允合作,他必须掌握主动,现在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随着地点由黄梁到燕市的转移,随着他和关允各自身份的转变,他和关允之间的合作方式,也悄然间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不错,关允说对了,他想对洪天阔出手,是想先以示好的方式接近洪天阔,在获得洪天阔的信任后,再采取相应的手段来为洪天阔挖一个大坑。洪天阔一旦跳坑,洪曦的末日就不远了。

“关秘书高明。”黄汉由衷地赞叹一句,“既然关秘书猜到了我的想法,那么就再麻烦关秘书猜一猜,我捅的这个娄子,是不是捅对了?”

关允和黄汉似乎很熟,其实不然,黄汉的真实面目对他来说,依然如雾里看花一样,看不真切,但他和以前相比,也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从黄汉一脸笃定的笑容上,他可以得出结论,黄汉和洪曦大吵一场的做法,应该达到了黄汉想要的预期效果。

“对与错不好说,不过至少对黄局来说,事情正朝有利的方向发展。或许黄局想的就是先抑后扬的效果,先在洪曦面前抑,再在洪天阔面前扬,在老子面前拍桌子,在儿子面前拍马屁,这一手,才是真正的高明。”关允话一说完,话题随即一转,哈哈一笑,“天不早了,该散了。”

黄汉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是不早了,散了,下次再聚,来日方长。”

送走黄汉之后,关允和齐昂洋去了住处——刚来省委,关允还没有分配宿舍,就先住在齐昂洋一处闲置的房子里,距离省委正好不远。房子是三室一厅,面积足有一百二十平米,一个人住有点显大,不过房子里面家具和生活设施齐全,关允空手入住就可以了。

夜色四合,从六楼的窗户向外望去,不远处的省委大院一片漆黑,似乎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也沉沉睡去。再是权力中心,也要有正常的作息。

齐昂洋站在窗前愣了一会儿,回身问关允:“你真认为黄汉的方法可行?”

“为什么不可行?”关允参观完房间,对房间很满意,心情就非常不错,而且黄汉的出手比他预想中要快许多,并且还取得了初步进展,最主要的是,黄汉为他带了一个好头,他对下一步如何在省委打开局面更有信心了,“我不但认为可行,而且还觉得,黄汉会是我们很好的一个合作伙伴。”

和在黄梁时近乎单枪匹马不同,关允来到燕市,虽说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但他已经今非昔比,不提燕市有他的铁哥们儿齐昂洋,有夏德长对他的器重以及木果法对他的赏识,单是一个黄汉就足以让他的燕市之行充满全新的挑战和机遇。

黄汉是个人物,或许他们之间不会建立一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但有限的携手共进就足以让他对前景充满了信心。没错,关允对黄汉信心十足,有黄汉的相助,再加上他一到燕市就转变了做事风格,有理由相信,他和黄汉一明一暗,肯定可以迅速在燕市打开局面。

当然,正面上的借力也必不可少,但正面上的对手是燕省第一人,在这个前提之下,显而易见的是,正面对抗很难取得胜利,即使有齐全出面,甚至有陈恒峰撑腰,怕是也无人敢有当面挑战章系峰权威的勇气?相比之下,还是私下过招更有意思,也更有可操作的余地。

“好吧。”齐昂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黄汉做事太弄险了,就和一个赌徒一样。”

“对,你说对了,黄汉就是赌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赌徒,他是一个玩命的赌徒。”关允笑了笑,一脸的云淡风轻,“人生就是一场赌注,就看你怎么下注了。虽说玩命式的赌博不可取,但历史上有许多重大战役的胜利,就是取决于谁更玩命,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如背水一战,就如破釜沉舟,其实我很欣赏黄汉的赌徒心理,换句话说,他的进取精神很让人欣赏。”

齐昂洋愣了片刻,又低头沉思了半晌,忽然哈哈笑了:“明白了,我算是想明白了,关弟,还是你高明,你比我更了解人性。”

关允佯装不解:“我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你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你就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的渔翁。黄汉玩命式的赌博,赢了,你分一杯羹;输了,赔上的是黄汉的命,又不是你的命,你是输赢通吃的庄家。”

关允也意味深长地笑了:“谁都想当庄家,还有一点,庄家虽然是输赢通吃,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希望赢得少的一方获胜,毕竟,庄家要和赢家一起分成。”

齐昂洋点头说道:“有理,你的意思是,想要利益最大化,我们还得陪黄汉玩一把了?”

“当然,不管是正面还是背后,都要助黄汉一臂之力,毕竟,黄汉的胜利,也算是我们的胜利。”

翌日,关允踏着初升的太阳,正式迈进了省委的大门,前往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报到,由此,正式拉开了关允在燕市峥嵘岁月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