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姨一开始不同意提名刘洋,说是不符合官场规矩,也不符合人之常情,但后来我对她说,反正她就要调走了,提名了刘洋,等于是为蒋书记做了一件大好事,她才同意了。唉,女人呀,你的名字叫感情动物。”

温琳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关允微微一笑,也不打断她,拿起手机来到沙发上,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摆出了听温琳长篇大论的姿态。

“好不容易说服了我姨,我就想着赶紧向你汇报一声,谁知打了几通电话,你的手机总是占线。我就生气了,准备去睡觉,等明天再说好了。刚洗完澡,才躺到床上,电话就响了,我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就不想接,后来见电话响个不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一接就接了半个多小时,把我的手机打得没电了才罢休。

“你猜是谁?对,就是红颜馨。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号码,上来就问我是不是温琳,我说是,她说很抱歉打扰了我,她是红颜馨。我一听红颜馨主动来电,就知道她肯定有事,不过我还是假装不知道她是谁,问她是谁,有什么事情……”

温琳也有意思,就如考了一百分的小女孩向大人炫耀她的成绩一样,把红颜馨和她通电话的细节,一五一十向关允说了个清楚。关允也不好打断她的话,就耐心地听她说个没完,其实心里也明白温琳的心思,温琳是想他了,想和他多说说话。

红颜馨主动向温琳打来电话,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就饶有兴趣地和温琳聊起了孔县的风土人情。聊完了孔县聊汽车,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一口气把温琳的手机打到没电。

不过手机关机前,红颜馨热情地邀请温琳和她一起吃消夜,她说她从小在南方长大,习惯了半夜三更吃点东西,要不睡不着,但北方人大部分都没有吃消夜的习惯,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很孤单。温琳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正好红颜馨约定的地点离她不远,她下楼后走了不到五分钟就见到了红颜馨。

气候的差异导致南北方的生活习惯大不相同,春节过后的黄梁,虽然空气中有了春暖花开的气息,但深夜时分依然冷风如刀。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家咖啡厅还开着门,大部分商店都紧闭大门,不再提供服务。

温琳穿得很严实,从头到脚包裹在厚厚的羽绒衣中,圆圆的像一个水桶,而红颜馨却依然盛装打扮,如同出席什么重要场合一般。温琳没有见过红颜馨,红颜馨也没有见过温琳,二人一见面,都是眼前一亮,被对方的艳丽所震惊,随后轻轻一握手,眼神一交流,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因为之前打了半天电话的缘故,二人之间没有生疏感,几句话后就切入了正题,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到了黄梁局势。从买车说到了奥迪和宝马、奔驰的差异,然后由汽车说到了奥迪汽车专卖店,又由奥迪汽车专卖店说到了进取学院。

“温琳,实不相瞒,我找你来,是想寻求合作。”红颜馨轻抿了一口咖啡,化了淡妆的眼睛在迷离的灯光下,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悠远,“你的借鸡生蛋的发展模式很高明,我可以提供雄厚的发展资金,如果你有一份详细的规划书的话。”

温琳的经济头脑虽然比不上金一佳,但她毕竟是经济专业出身,而且近来在孔县的经济布局让她不但眼界大开,同时对如何借别人的资金来壮大自己实力的手法更加清晰明了。红颜馨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自然再清楚不过,对方看重的不仅仅是她在经济上的投资眼光,还看重她的前景。

现在郑天则失势已成定局,红颜馨手中掌管着郑天则巨额的不义之财,郑天则最终被清算到什么地步,红颜馨最后会不会受到牵连,郑天则的不义之财何去何从,是被清算还是被个别人吞并,一切都还在未知之中。

红颜馨现在提出和温琳合作,表面上很大度,其实是暗藏杀招。如果温琳接招,那么温琳就和红颜馨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不管郑天则最后命运如何,不管红颜馨受到郑天则的连累有多深,到时温琳必然要想方设法拯救红颜馨,否则,温琳也会被红颜馨拖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如果是从前,温琳或许察觉不到红颜馨包藏祸心的提议,只从一个商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谁都希望投资越多越好,况且现在温琳确实需要大量资金。关允想让她到国外发展,她跃跃欲试,但以现在的实力,在黄梁都排不上号,遑论全国并且走出国门了。

温琳掩嘴一笑:“我很欢迎你的投资,而且说实话,我手中还真有一份从县到市再到全省、全国乃至走出国门的规划书。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规划书绝对可行,只要资金到位,三五年之内发展成一个大型的跨国集团公司,也不在话下。”

“这是好事。”红颜馨眼前一亮,“能不能简单向我透露一下发展规划?不需要细节,只要大概方向。”

“不能!”出乎红颜馨的意料,温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温琳眼波如雾,目光却是十分坚定,“你的资金再雄厚,却是不能碰的地雷,现在谁敢接手你的资金,就等于是坐在火药桶上煮茶。一种可能是,小心翼翼地煮好了茶,也喝到了嘴里。另一种可能是,茶没煮好,却引爆了炸药,最后将自己炸个粉身碎骨。”

红颜馨的目光黯淡下去,她摇头苦笑:“温琳,你很聪明,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安放我手中的大量资金,还有我的身家性命。”

温琳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是有黄汉?”

黄汉和红颜馨的关系,关允对温琳讲过。

红颜馨脸微微一笑:“黄汉是很可靠,可问题是,我不是百分之百信任他。”

“我和你素昧平生,你怎么可能百分之百信任我?”

“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信任的不是你,是关允和金一佳。”红颜馨说了实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知道什么时候虚晃一枪,什么时候交底,才是真聪明,“有关允的政治手腕和金一佳的经济头脑,再加上你的具体操作,我的资金才可以高枕无忧。”

温琳沉吟了半晌才说:“我只能说,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不过也许风险太大,关允和金一佳也不敢接下你这个烫手山芋。”

“不试试怎么知道?”红颜馨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