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意外引起的,宋兵、宋钟想讹人,结果撞到了关允的枪口上。郑寒喝多了,没看清是谁就掏枪了,结果郭伟全赶到,让郑寒惊吓之下擦枪走火,没打中关允,跳弹击中了司有立,司有立当场身亡。”黄汉在向郑天则汇报事情过程时,态度十分恭敬,只是郑天则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神跳跃之间,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晦,“后来郑寒想把事情做绝,临时起意要捅死郭伟全,结果被现场一名警察一枪击中手腕,然后我就赶到了,收拾了一下残局,事情压不住了,就按正常秩序处理。等到了分局的时候,冷秘书长、郭副局长和崔副局长也到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再加上关允的身份特殊,大概做了一下笔录,就放关允走了……”

不知是有意疏忽还是刻意隐瞒,黄汉在叙述过程中,直接忽略了几个要点:一是齐昂洋在整个事件中,并不存在;二是齐昂洋开出的击中郑寒的一枪,成了警察开枪,在他的现场还原中,齐昂洋作为一个重要的人物,被直接抹去了。

作为郑天则最信任最倚重的手下,黄汉第一时间向郑天则汇报事发经过,他又是事故处理的第一负责人,郑天则对他的话百分之百信任,不打任何折扣。

“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郑天则虽然信任黄汉,却还是十分生气,“是不是如果不是封况挂了,你非要等到明天才通知我?”

黄汉微露尴尬之色:“郑局您以前说过,只要您去找居小易,谁都不能打扰您……再说这事也不大,就是宋兵、宋钟兄弟的破事,哪里值得惊动您?虽然涉及了关允,但毕竟有冷岳、郭晓旭和崔向出面了,您假装不知道最好。”他又停顿了片刻,说道,“封况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哪里知道他暗中派人跟踪了关允,上次我和他碰头,他只是说等下他会安排一下,安排好会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谁知道他自己就动手了。结果,事情闹得不可收场,还白白丢了性命……”

没错,欲求不足的女人叫居小易,是郑天则最心爱的情妇之一。当然,说是心爱就高抬郑天则了,说成身爱还差不多,对女人,郑天则从来是只投入体力不投入感情。

郑天则越听越火,不是火黄汉,而是火封况:“封况好歹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这点儿小事也会办砸?真他娘的蠢,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死了也让人笑掉大牙。”他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墨水瓶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四散飞溅,流了一地的血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封况怎么会被关允一枪打死,关允又从哪里弄到的手枪?”

“具体是不是关允开枪打死封况,还有待查明,我没在现场,也不清楚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过去的时候,封况已经凉了,左腿、右臂和心脏各中一枪,心脏一枪是致命伤,而且是近距离开枪,子弹击穿了心脏,一枪毙命。”黄汉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场还有十几个人被绑成一串,但都说不清对方到底是谁,有人说,一共来了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人自称是关允,但他们都不认识关允,不敢肯定他就是关允。还有人说,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好像说是郑寒也在……”

“什么?郑寒?怎么可能?郑寒怎么会和封况作对?”郑天则无比震惊,“不可能,绝不可能。”

黄汉一脸无奈:“我也觉得不可能,但现场遗留的手枪经鉴定,确实是郑寒的配枪,而且郑寒又恰恰失踪了……”

“不会,不会是郑寒害了封况,他和封况虽然有点儿小矛盾,但不至于杀人。”郑天则说什么也不相信,又问黄汉,“如果带关允来局里,让人指证他,能不能认出来?只要有人指证关允事发时在现场,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能!”黄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也肯定关允当时就在现场,但现在就是缺少足够的证据,如果他肯配合到市局走一趟,我安排现场的人来指证他。不过有一个问题是,这样一来,肯定会惹恼了蒋书记。”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到市委找关允兴师问罪,不能轻饶了他!”郑天则又一拍桌子,“居然黑了封况,太狠了,关允不除,黄梁不宁。至于蒋书记……先不管了。”

“郑局,郑寒的问题怎么解决?”黄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似乎很担忧郑寒一样。

“等等再说,郑寒不是没谱儿的人,他会露面的,除非他……”郑天则没来由心中一阵寒意,除非郑寒也死了的话没敢说出口,最近他的人死得太多了,连他自己也忌讳说死了。

郑天则和黄汉在办公室一直密谋到天亮,他又亲自提审了封况的几名手下,心中更加确定当时关允必在现场。

天一亮,郑天则就带着三辆警车,和黄汉一起来到市委要找关允当面问罪。不料一进门就发现了关允正要上楼,正是好时机,郑天则就直接冲上前去,不让关允上楼。在楼下请关允去市局,总比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去请要容易得多。

郑天则和关允在市委大楼门口当众对峙,又正值上班时间,顿时惊动了市委大大小小的干部们。许多人都听说了昨晚封况被人一枪毙命的消息,没想到,封况之死怎么会牵涉到了市委一秘?

市委大院陡然之间平地起风,关允和郑天则的对立,终于上升到剑拔弩张的正面碰撞!

酝酿中的破局

“你有人证?”关允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丝毫不理会郑天则的滔天怒火,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人证证明我在现场,我还有人证证明我不在现场,郑局长,要不要来一次当面对质?如果我证明你说的话不实,我是不是可以告你诬告?”

郑天则几乎要气得发抖了,这个关允就如恶魔一般,先后毁了他数员大将。从达江友开始,到郑寒失踪,再到封况之死,他处处被动,事事失利,仿佛他几十年的好运气从遇到关允开始就江河日下。

而关允显然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还在他面前沾沾自喜,似乎在炫耀他的胜利一样,如果不是在市委大院,郑天则当场就会拔枪对着关允的脑门开上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