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年轻人有立足基层的理想,是好事。”李逸风眼睛亮了,“等冷县长回来后,我和他碰个头,现在提前和你通个气,飞马镇空缺一名主管农业的副镇长……”

副镇长?关允心里怦怦直跳,这么快就要下放到乡镇了?本以为至少还要在县委历练一年,这来得也太突然了,他又一想,心中豁然开朗。飞马镇是县城所在地,又是流沙河大坝项目的所在地,流沙河大坝竣工在即,他明是去担任副镇长,其实是乘机摘取胜利果实去了。

从一上任就有政绩到手的角度考虑,李逸风对他不薄。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提前下放到乡镇担任副镇长,何尝不是县委含蓄地向蒋雪松表明不想放人的立场?

“谢谢李书记的提携,我怕太年轻,挑不起担子。”该有的谦虚态度必须要有,关允知道就算自己反对也无效,怕是冷枫临走之前就已经和李逸风达成共识,二人都不愿意放他走,他也不想走,那就不走好了。

“年轻就是资本,你是京城大学的高才生,担任副镇长,也算人尽其才了。”李逸风抬手看了看时间,“好了,时间不早了,一会儿车军应该来了,我还要和他谈谈,他的借调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回二庄乡了。”

走出李逸风的办公室,关允依然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意。很明显,李逸风虽然只字未提他去市里到底所为何事,更没提李永昌的名字,但一系列的安排无不表明,李永昌怕是真要倒台了!

至少在针对孔县今后的前景规划上,李逸风大胆设想,大笔勾画孔县蓝图,言外之意就是表明,孔县要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再加上最后把王车军打回二庄乡的安排,关允若是再看不出李逸风的黄梁市之行达到了预期收获,他就白在县委待一年多了。

李永昌真要被一举搬开了?关允心中大喜,满是期待,才走出办公室不远,一抬头,迎面走来垂头丧气的王车军。

“车军。”关允上前一步,想警告王车军收敛几分,就伸手一拍他的肩膀,“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一下。”

王车军正低头走路,没有注意到和关允走了个正面,吓得一激灵,差点跳起来。待看清是关允时,他突然勃然大怒:“关允,你干吗推我?滚一边去!”

好,居然张口骂人,关允脸色一寒:“王车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敢再在背后捣鬼,我肯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一个沧桑并且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关允,我还没死,孔县还没你说话的份儿!”

关允的嚣张

李永昌!

关允回身一看,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脸愠怒的李永昌。几日不见,李永昌苍老了许多,不过依然强打起精神支撑着他不肯退让的雄心,咄咄逼人的威风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想以他几十年纵横孔县的威势,力压关允屈服。

也不得不说,李永昌虽被停职反省,但他毕竟在孔县屹立了几十年,余威仍在。他当前一站,花白头发被风吹动,悲壮如秋,悲怆如歌。

蓦然,关允想起了一句诗:“古来名将如美人,不使人间见白头。”虽说李永昌既非名将更非美人,但他在孔县二十余年不倒,也算是一代枭雄。但最终被两个空降的一号二号联手推进陷阱,挤到退无可退的墙角,如今的李永昌就和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张牙舞爪,隔着铁栏发出最后的低沉的怒吼。

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李书记……”关允毫无惧意,坦荡荡地站在李永昌面前,“该我说话的时候,我会说;不该我说话的时候,我就会闭嘴。孔县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对不起,李书记说了不算。”

“关允,你小人得志。”

王车军发疯一样冲了过去,盛怒之下,试图对关允动粗。他伸手就想一把将关允推开,幸好他不是抬脚来踢关允,否则他会摔得更惨。关允向旁边一闪,就让到了一边。论打架关允不行,但要是论躲闪的身法,关允还有几下子。

王车军一把没推到关允,更是恼羞成怒,身子一转,还想再动武。不料他身子才转到一半,就感觉屁股一疼,一股大力从屁股上传来,再也收势不住,身子猛然向前一冲,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正好屁股朝上地爬在李永昌的脚下。

“你才小人得志!”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人正好赶到,刘宝家才不管李永昌是不是就在眼前,见到关允要吃亏,当即一脚踹在王车军的屁股上。他还不解恨,又冲倒在地上的王车军呸了一口,一口唾沫正中王车军油光锃亮的头上,“再敢满嘴放炮,再敢冲关哥动手动脚,老子废了你!”

“混账!”李永昌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在孔县一直是土皇帝,许多人见到他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他办事。现在倒好,刘宝家竟然当着他的面打了王车军,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还没有下台,关允一帮人就敢骑到他的头上撒尿,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永昌扬起右手,恶狠狠地朝关允的脸打去。

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关允也算在县委丢脸丢大了。

“啪”的一声,李永昌的巴掌还真是打实了,不过没有打在关允的脸上,却打在了雷镔力如蒲扇一样的手掌上。雷镔力及时向前一步,伸出手掌一接,正好接住李永昌这一掌。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就如李永昌和雷镔力击掌一样。

李永昌毕竟老了,气血不足,哪里有雷镔力的血气方刚。他和雷镔力对了一掌,差点没疼得叫出声来,感觉手腕跟断了一样。

李永昌恼羞成怒:“关允,你连我也敢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