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风起云涌,监狱里风平浪静。

范冬阳即将开始发威,他虽不能做到清除异己,但对打黑积极分子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当然,他的秋后算账,不是明着来,而是准备捏造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事实”,把他们也做“黑”打了。

“黑手套”忙得不亦乐乎,她现在得在全省几个重点地区布置兵力,安排人帮助被抓的人翻供、使法官成为制造“冤案”的帮手,让检察官变成“贪官”的枉法者,公安成为“行刑*供”者,让干部成为“打击报复”的人,等等,各种各样的怪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冒了出来。

李有钧本是准备走了的人,黄庭宏的打黑行动本就介入不深,现在,轰轰烈烈的打黑行动突然变了味,前阶段的打黑成功突然变成了“冤案”连连,他坐不住了。他准备上北京向黄庭宏汇报,可是,黄庭宏被送往了国外治病,没人可以商量了,又一次成了当年张文静生病的局面。但这次与上次有些不同,现在没有了过去的权威性,很多人不听他的调,范冬阳倒是成了主角。

常委会上,范冬阳的话铿锵有力,堂而皇之,理性而又坚决。他说:“打黑行动在黄庭宏书记的亲自指挥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我们要在过去成就的基础上再烧一把火,把全省的打黑工作推向一个更大的高峰。最近,我们发现,在那些打黑英雄们里,有些就是黑帮势力的保护伞,这正是我们深入这项工作的切入点,把那些真正的黑手们揪出来。为了取得彻底的胜利,不管涉及到哪一层,不管涉及到哪位高官,我们绝不能手软……”

他的话,比黄庭宏还黄庭宏,全省的打黑行动将向深层次开展,常委们自然是赞成的、支持的。但,李有钧是担忧的,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范冬阳不是个地道的人,野心不小、涉黑很深、势力很大,自己是个准备离任之人,很难左右范冬阳的行为。

刘军靠边站了,理由很简单,副职当然不能主持这么大的行动,还得由正职们来指挥、来协调、来坐镇。现在,威势大得多,声势大得吓人,一些前阶段打黑立功人员,因为有罪陆陆续续成了被告,法官的宣判词说,他们贪赃,他们枉法,他们是真正的黑手……。

人事调整的方案已经出台了,只要黄庭宏“点头首肯”,全省很多地方的干部就要走向新的岗位了。只是,黄庭宏还没有首肯,因为,他“不能”见外人,他进了“隔离病房”。所以,人事变动暂时还不能确定下来,但是,迟早必定会在李有钧的主持下讨论出一个各地市的新班子。

黄涛、王可欣、曹翰墨、郝子华、丁俊军也在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之中惶惶不可终日。风已经来了,暴雨就要下了。风云变化就这么快,就这么猛烈。

黄庭宏在病房里轻轻说:“来吧,来吧。”就如当年高尔基一样,欢迎着这场暴风雨。

韩斌高兴、小刘高兴、林德才高兴,还有很多很多人高兴。包括宋刚、徐高飞。只是,汪少华忧虑重重,黄庭宏的“病”会好吗?他得收拾残局,这残局他实在没底——林德才的背景太硬了。。

和外面乌云滚滚的局面不同的是,宋刚在监狱里优哉游哉,一大群把他当成神的囚犯们围着宋刚转悠着,他一点不寂寞。宋刚,到底是年轻人,三十几岁,童心未泯,他喜欢玩,特别喜欢玩刺激的。黑手套的两名杀手一死一残之后,他准备迎击第三个第四个,可是,第三第四个迟迟没来。干警们给他的香烟,每次都是失望的三个指甲印。

三个指甲印预示着他又得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天天。

监狱长很高兴,宋刚管理工厂一个月后,犯人们风平浪静地安分守己,工厂的收入奇迹般增加了一倍多。干警们轻松了,监狱长没事干了,并且,他有钱用了,宋刚说的话真的应验了,这钱该怎么用呢?进自己的腰包?进肯得进,但多了肯定不行,发福利吧?那也是肯定的,可发得太多也不行,当干警们笑哈哈的拿到成倍增加的福利之后,监狱长不敢再多发了,再多发上面就会妒忌了。

吃!吃不犯错误,这是公务开支。旅游!借学习的名义旅游,也不犯错误。哈哈,监狱长笑了起来,他想出了好主意。这样,现在他在二监狱的威信猛增,干警们都说,监狱长这是个能人,真是个好领导。有吃、有玩、腰包也鼓了,哪有这样的好领导?因此,监狱长现在是每天笑哈哈的。

当然,宋刚的地位不仅仅在囚犯们里至高无上,就是在干警们心目中也是一个非常受尊敬的犯人。在囚徒之间,宋刚快乐地和他们聊天扯淡;在干警中,他们一起吃喝玩笑。甚至,他还见过三次杨莹。现在,杨莹不气馁,也不消沉,她似乎还很快乐。宋刚悄悄地告诉她,他出去的日子不久了,他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救出来。杨莹快乐地说:“我知道。”仅仅只有三个字,可这三个字的含义远远比三百个字、三千个字有力得多。够了,仨字够了,一切都在这仨字之中。

杨莹是蒙冤进来的,毫无办法,人家说她行贿,证据“确凿”,因为,她就进来了。刚进来时,很不习惯,和各色各样的女犯人住在一起,没几个正经人。她周围的女人,当然不是正经人,正经人会住进这里来?不守妇道谋杀亲夫的、谋财的、拖人下水的、做三陪做出事儿来的、虐待公婆的、陷害干部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特别是那些做三陪的,没廉耻,把她们勾引男人的本事沾沾自喜地大肆渲染,说得有声有色,惹得那些女人们做梦也梦见那事,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摸摸自己,想象着那回事,算是过了过干瘾。

有个娇娆做作的女人,进来前专以勾引男人为生,她自己依仗自己有七八分姿色,加上甜言蜜语,胆大放肆,终于也使得几位干部被她拖下水。拖下水就拖下水吧,可这女人心狠,竟借着这些干部的名义在工程上做了手脚,几个豆腐渣工程就是她这样制造出来的,事发后,她就进了这里。她问杨莹,“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勾引男人到了这里的?”杨莹厌恶地看了她一样,说:“我才没有这样的下流。”

这话可就惹麻烦了,杨莹不懂监狱里的规矩,这话只能是女将军、大姐大才能说的话,她一个新进来的人怎能讲这话呢?这顿苦可就吃足了,全身本就娇嫩的皮肤,被牙刷出了条条血丝,头发少了上百根,腋窝、两腿之间的毛毛也被拔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