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回过神的是陈红,她笑着说:“哎呀,宋市长也在这里呀,真是三生有幸。这位是您夫人婷婷吧?”

宋刚忙说:“陈总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姚婷婷。婷婷,这位是香港著名的陈氏家族的掌门人,陈红女士,刘罄的合伙人。”

陈红伸出手,和婷婷握了握,“婷婷姐,您真漂亮,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宋市长这样的人物。”

婷婷被眼前惊艳的美人惊呆了,端庄中透着妩媚的陈红,简直是美若天仙,眼前的陈红,比电视里的她更加慑人魂魄。听陈红赞美自己漂亮,心想,哪能和她相比呢?这女子倒是和刚宝是天生的一对。她赶忙说:“陈老总才美丽呢。我早闻您的大名,还在电视里见过您,今天亲眼见到您,我真是开眼界了。”

刘罄说:“都别客气了,你们三个都是仙女,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宋刚说:“当然罗,陶然排第一,西施嘛。”婷婷听宋刚说“西施”又想起了他曾经对自己也说过这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心里甜甜的,但又隐隐约约有种难言的感觉。

今天的场面多少有些尴尬,宋刚心里暗暗骂着刘罄这矮子鬼,怎么把陈红给叫来了?其实,刘罄心里也在暗暗叫苦。

本来,今天刘罄已经约好了见宋刚两口子,正和陶然准备饭菜时,陈红打电话来了,说她打算到刘罄家吃晚饭,想和刘罄商量些事,顺便见见陶然。刘罄讷讷了半天,不好拒绝又不好同意,陈红说:“怎么?不方便吗?不欢迎我来看你的新娘子呀?”

刘罄说:“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今晚上我约好了朋友,怕你不方便呢。”陈红说:“你以为我是乡下小姑娘哟,怕我没见过世面是吗?”

刘罄说:“您没见过世面,那我刘罄就是才出生的小孩了,眼睛都没睁开呢。陈红,今晚上我是约了宋刚两口子在家里吃饭,你觉得方便吗?”

陈红沉默了一会,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正好看看婷婷嘛,女人也喜欢看美人,我真还想看看宋刚的夫人长得多美呢。”

刘罄说:“那好吧。”

其实,当时的陈红,心里也是复杂的,她对宋刚一往情深,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宋刚也明白,但是,她知道他们之间只能是红颜知己而已,况且她与宋刚有约,今后还要和他一起周游世界,只要婷婷愿意,他们可结伴而行。因此,她决定今晚就见见婷婷。

能够喝酒的只有宋刚一人,所以,就不用白酒了,一起喝葡萄酒。

陈红喝了口葡萄酒,想起了一个故事。她说:“前几年,我们公司帮内的一家公司向欧洲销葡萄酒,按照土特产销的话,关税少了很多,可人家西方国家说,这葡萄酒不能算是中国的土特产,要按高关税征收。谈判就即将结束时,我们一个小伙子,也就二十多岁吧,那天他当翻译,他对欧洲的代表说:‘这葡萄酒当然是中国的土特产呀,我国在一千六七百年前就生产了葡萄酒,比你们欧洲只怕历史还长远呢。’别说欧洲人不信,连我们自己的代表也疑惑起来。那位小伙子说:‘在中国的唐代,有一首著名的诗,现在连我们的小学生都会吟,这可以证明葡萄酒是中国的土特产。这首诗是这么写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们说,葡萄酒是不是中国的土特产?’那几个欧洲人傻了,心想,众所周知,这葡萄酒的产地是在欧洲呀,可人家一千六七百年就喝上了普通酒,这么说中国才算是葡萄酒的真正发源的了?最后,他们只能对我们说OK了。最后,我们出口葡萄酒就按土特产征税了。”

陶然说:“呵呵,这小伙子真够机灵的,这古人呀,要是知道自己的这首诗能够赚这么多钱,会笑醒来的。”

宋刚似乎在自言自语:“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盛在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更衬出‘醉卧沙场’征人不归的悲壮。好诗!”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这几年的搏杀,在最后的关头却又犹豫不决。他突然大声说:“来,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们来醉卧沙场一回。”

陈红一惊,她知道宋刚这话的意思,前几天,他在电话里还犹豫不决,现在,他肯定是有感而发了。

刘罄、陶然、婷婷不知他怎么突然大声来这么一句。刘罄说:“你来宝气了哟?现在,你想醉卧沙场都没得机会卧了,是不是官场又遇到麻烦了?”

婷婷被吓着了,她怔怔地看着宋刚,心想,最近没听到他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呀,难道又遇到了麻烦没跟我说?这几年,婷婷一直为宋刚担忧,官场险恶,真不亚于战场。但婷婷很少主动问,只是怔怔地看着宋刚。

宋刚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看着众人都愣愣地看着他,这时才想起他刚才这话把众人吓着了。他说:“喝,都喝了。我宋刚今晚想和你们说个我的秘密事。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至亲和好友,可我一直瞒着你们,对不起。婷婷,对不起。”

婷婷惊诧地看着宋刚,心里怦怦直跳,今天,宋刚怎么啦?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这话,他还有什么重大秘密没告诉我?

宋刚说:“刘罄、陈红,我宋刚本可以和你们在商场上驰骋,不说有大成就,至少也可以住上刘罄你这样的小别墅,婷婷也不必为我每天担惊受怕的。可是,我选择了走官场这条路,为什么走着一条路?刘罄问过我,陈红老总也问过我。今天,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他眼中饱含着激情和凄苦,把遇见小玉,深夜接到信息,到杭州遇见凤姐,以及这几年风风雨雨的过程与原由说了个通透。

说完这些,他接着说:“所以,我拼命地上进,拼命地往上爬。我忍辱负重,在自己并不喜欢的场所里混,说假话、做假事、巴结上司,甚至容着沙子在眼睛里,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件事,击垮张文静的‘帝字号’王国,击垮张文静。我知道,张文静很强大,他要捏死我,就如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我宋刚这侠义之心使我时时心里隐隐作痛,我在这上面努力,终于爬上了市长这位子上。我知道,这位子还不够,还不能与张文静抗衡,但亚洲金融风暴给了我机会,我的计划可以提前了。我犹豫过,特别是最近,梦想即将实现的时候,我犹豫了。张文静不算是个坏人,可是,他年轻时的这笔债必须还……。”

宋刚说完了,半晌,没人讲话,惊愕的婷婷与沉思着的刘罄、陈红、陶然,似乎把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第一个说话的是婷婷,她有些颤抖的声音似乎不是她在问:“你能赢吗?”她所关心的只有两个字,赢还是输。

“能赢,但最终还是输。”回答的是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