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秋妹再也没见到杨贵生了,正当王兴福暗暗高兴时,突然出了今天这事。

原来,杨贵生出院后,越想越气,他就到处谋取炸药。这炸药不好买,最后终于打听到煤矿有炸药,于是,他来到一个煤矿保管员那里,说是自家建房子要用一点炸药,说好说歹,用高价买到了一公斤炸药。杨贵生卖了炸药以后,天天暗中寻找秋妹,可是,她已经搬家,怎么也找不着。本来,他是想等王兴福和秋妹两人在房子里时,冲进去把他们两个,连同自己一起炸了。

寻找秋妹本不是难事,只要尾随王兴福就可以了。但是,寻找了几天后,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还是把秋妹带走,因为,他还爱着秋妹。

他找到了秋妹的住所,但实在没勇气进她这张门,怕暗中有人在附近盯着,后来,慢慢发现,她隔三差五的要去百货商店,他就每天在百货商店等候着。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秋妹。她从百货商店买完东西出来,杨贵生一把把她抱住,对她说,离开王兴福。秋妹说,不行,我已经卖给人家了,你等我两年吧。杨贵生,那我们就一起死。秋妹吓了一跳,忙说,好吧,那我们一起走吧。可一想,不行,我家还欠着人家的钱呢。于是,两人吵了起来,接着,就出现了现在这幕。

王兴福仍然瘫在凳子上,心想,完了,什么都完了。

此时,他的内心很复杂,既希望这一对男女就这么“轰”的一声,消失得无踪无影,来个死无对证。可是,他立即意识到这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死两个,甚至还要把自己找上门去的宋刚也搭上,公安不彻底调查那就是怪事。自己第一个就是他们调查的对象,公安一上门,那还得了?虽不是自己杀了人家,但起因却是这里,自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王兴福看着电视里的宋刚,心里就气愤。电视里的宋刚笑容满面,他得意洋洋——虽然此时的宋刚并没笑容满面,更没得意洋洋。但王兴福眼中的宋刚就是这副模样,“炸吧,炸吧,炸死这家伙。”他内心就这么叫喊着。

此时,王兴福恨得牙痒痒的,心想,你这家伙,一来临江,就把我的市长位子给挤占了;自己才在三桥建设上赚到二十来万块钱,那天群体事件一发生,你就知道了是我帮姜雅娟弄到了那个业务;自己一包养个二奶,现在又给你知道了。

似乎这宋刚天生的就是生下来和我作对的似的。想到这里,他想了又喊起来,“炸吧,炸吧,炸死他。”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叫喊,“别炸,千万别炸,一炸我就得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王兴福看不下去了,他想把电视关了,可是,动弹不得,他已经被吓软了。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他知道,肯定是黄副局长打的,要么是姜雅娟打的,他们现在肯定也在着急。他没接,手机就在他旁边,他没法挪动身子,没法接。不过,后来还是接了,代价是他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干脆就坐在地上接了电话。

“大哥吗?你怎么总不接电话呀?秋妹被绑架了,你知道吗?”来电话的是姜雅娟,旁边似乎还有个人,王兴福想,肯定是黄局长。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我是雅娟呢。说话呀,你知道秋妹被绑架了吗?”姜雅娟焦急地说。

“知……知道,我……我在看着呢。”王兴福结结巴巴地说,“咋……咋办呢?”

姜雅娟说:“我们也在着急呢,我给秋妹的爸爸打了个电话,我说:‘原来你老家伙骗我们哟,说什么黄花闺女,原来有男朋友呀,都谈了几年了,现在,秋妹的男朋友要把秋妹带走,还威胁要炸死一群人,是不是你们设的圈套呀?’那老头子一听,吓懵了,忙说不可能。我说,你没看电视吗?老头子赶忙打开电视,一边哭一边说,都是他女儿不好。他还说,他会把钱退回来,只是一时拿不出这钱,可不可以缓几天?我说,钱就算了,你女儿死了也好,没死也好,钱,我们就不要了,但有一条,你老头子千万不要把那事说出去,公安来调查,打死你也不能说,行不行?那老头忙说,行行,打算我也不会说。大哥,事我们只能办到这个份上,万一查到你这里,你承认秋妹是你的情人没关系,千万不能承认是拿钱包养的。包养的,你的官职就没了。”

王兴福这才回过了一点神,说:“对对,这样处理好,只要不是保养,大不了受点纪律处分。对对,谢谢你们了。”可一想,要是人死了,那能瞒得过?这时,他又暗暗叫着:“宋刚我的爷,你是我的亲爹耶,你好好劝劝那个宝崽哟,千万别做蠢事哟。你带着秋妹走吧,我可不敢再要她了。”

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周围的人看到宋刚还在那里和劫持者聊着天,听不到声音,所以,人们心急如焚。

电视台的记者很想接近宋刚,被宋刚制止了。

宋刚说:“贵生,你既然还爱着秋妹,我想,有办法解决呢。秋妹,你还爱不爱贵生呀?”秋妹点了点头,她紧张得还是说不出话来。宋刚接着说:“是呀,这不就好办了?贵生,你比我幸福多了,我原来的初恋情人,一想到荣华富贵,就跟别人走了,我多惨。当时我呀,也想和你一样,死了算了。但我一想,为什么是我死呢?你抢走了我的恋人,我再死了,那不亏到家了吗?你猜,我会怎么做?”

杨贵生想了想,说:“你就去报仇了,把人家打个半死,对不对?”

宋刚苦笑着说:“你猜对了一半,我是去报仇了,但打得半死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你看我身上。”说完,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露出了胸腹部那巨大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