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是在今年刚刚开港投入运营的成田机场降落的。

在降落前,陈旭特意趴在窗口看成田机场旁边最著名的17个钉子户,因为在机场建设之初,政府和机场方面没有和农民进行充分的沟通就擅自开工,并且还态度恶劣企图暴力拆迁。机场周边的菜农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就是不肯搬家,誓死对抗政府强征土地的行为,给钱也不干,硬是让成田机场的三条跑道只建成了一条。

这些钉子户对抗政府的精神,在这个年代得到了日本左翼运动的大力支持,作为后盾鼓励他们和政府、机场进行对抗,一直到四十年之后,依然还有八个钉子户在顽强的生存着。

钱俊明路上的紧张在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已经被新鲜和好奇所取代,甚至不顾飞机下降的危险,硬是把身子凑过来和陈旭挤在一个舷窗前盯着外面看。

“这是到哪儿了?这里是东京吗!”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般人最喜欢问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还真没法回答,但是陈旭对这地儿太熟悉了,上辈子不知道来过多少次。

“这是里是日本千叶县成田市,这是今年刚建好的新机场,距离东京还有六十多公里呢!”陈旭把脸贴在舷窗上,看着外面的世界,解释道。

“这日本人真的怪,这县怎么放在市前面了?”钱俊明哈哈大笑道。

“不是人家怪,这是他们模仿唐朝的行政机构发展而来的中央-府县的二元结构,千叶县就是千叶省。是我们的地盘大为了更好的管理国家,后来就改成了中央-省-市三元结构。”陈旭在旁边认真的指点道。

钱俊明翻了翻白眼“嗨……你小子倒是天文地理啥都懂。”

“承让!承让!”陈旭舔了舔嘴唇,得意洋洋道

“你说这日本人曾经侵略过咱,会不会对我们凶神恶煞的,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下飞机了。”钟健也想挤过来看外面,奈何座位离得太远,又不敢解开安全带,只能伸着脑袋希望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陈旭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时代不同,造就的人也不同。现在的日本人可是极端崇拜毛爷爷的,你们在国内可能不知道,咱们的毛爷爷可是全世界革命青年的伟大导师。这些年横扫日本的左翼运动就是以毛爷爷思想为理论指导的。日本人可是很喜欢我们的,对咱们特友好,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现代的人只知道日本右翼是军国主义的复活,人人喊打,其实也就是几十个老杂毛在那里折腾。殊不知在六七十年代,日本以毛爷爷思想为理论指导的左翼势力发展的风起云涌,几乎是蔓延到全日本。

因为苏联和美帝的帝国主义势力在全世界的扩张,使得像日本年轻一代对这两个世界大国极为的厌恶。而毛爷爷是当时国际上反帝最强势最硬气的领导人,再加上中国十年大抽风运动蔓延到国外,这些年轻人在伟大的毛爷爷思想影响下,开始发动大规模的革命运动,人人皆读毛爷爷语录,动不动就高举着毛爷爷的画像举办上万人的大游行。

其中尤其以运动中形成的日本赤军受影响最深,他们奉毛爷爷为精神导师,对中国格外忠诚。他们反对美帝对中国的包围,用炸弹袭击美军基地,把东条英机、松井石根这些战犯的墓碑直接用炸药炸飞,甚至于直接策划暗杀天皇,可惜惨遭失败。

那个时候要是有人敢当着赤军的面说一句毛爷爷的不好,这些激进青年真的会杀了你的,比国内的红小兵还要狠。

比起国内的瞎闹,赤军才是为了中国战斗在对抗资本主义的最前线。可惜随着中国和美国手牵手走向蜜月,这对日本左翼运动简直是赤裸裸的背叛,让这些人失去了精神依靠,然后变成了恐怖组织……

伟大领袖的人格魅力,是不分国界的!

他散发出来的霸气,即便是远隔重洋也能影响到那些有理想青年。

他老人家做的任何决策,都自有道理,百年之后历史会论断其功过。后世国内那些人,书读得少文化不咋地,随便在网络上读了几篇文章,甚至可能是美国人在后面操刀写的,就自以为了解到了什么内幕,到处污蔑毛爷爷如何如何。明明自己是受压迫的人,穷里吧唧的兜里没几个钱,偏偏要帮着死灰复燃的权贵和资本家到处摇旗呐喊,当了狗都不自知,实在是可悲!

就连中国自己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日本这边就跟别提了。随着毛爷爷离世,中国走向改革开放,日本左翼运动失去了精神引导,再加上政府的血腥镇压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进入到候机楼,随团的一机人几乎都是眼睛不够用了,盯着大厅周围到处看,这种现代化的建筑对他们来说很震撼。

日方早就做好了接待安排,参展团一下飞机就已经有两个说着中文的日方接待员在前面引路,上了大巴两个接待员就恭恭敬敬的给每人送上了一罐苏打汽水。

“小五这是啥东西?”钱俊明上下翻看着易拉罐瓶儿奇怪道。

“这是汽水拿来喝的。”陈旭摇摇罐子,笑着说道。

“这上下都没有瓶嘴,怎么喝啊!”钟健坐在旁边研究着易拉罐,不明就里的问道。

“这罐子顶上有个拉环,把它掰开拉一下就行了。”陈旭看着满车的同僚拿着易拉罐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得不大声的说了一句,好让车上所有人都听到。

易拉罐大约是在八十年代初才引进国内的,大名鼎鼎的健力宝都还不存在,现阶段国内都以玻璃瓶为主,团员们初次见识易拉罐,不懂该怎么用很正常。

喝了汽水解渴,巴士启动,朝着东京一路去了。

“陈主任我们的东西呢?咱们不看着,这丢了怎么办!”上了车,钟健不停的东张西望,显然是很紧张那螺旋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