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颖州的官道上,一辆骡车前坐着一名精干的汉子,身后挂着帘子,车里的情况外面看不见,只是如果靠近的话,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对话。

“公子,你怎么不是睡觉就是看书,也不下车透透气啊。”

“幼娘,自从离开临安后,我发现你的话是越来越多。”

“这不是闷得慌吗?公子,你累不累?要不幼娘给你捶捶腿,敲敲背?”

车里的两人当然就是韩忠卫和郭幼娘,而在外面赶车是郭伟。他们从十月二十三从临安出发,到今天已经走了整整六天,很快就要到庐州,而过了庐州就是淮河,那里就是南宋与金国的事实边境。

“我还真是不累,但若你再这么喋喋不休,我就真的累了,耳朵好累。”韩忠卫笑道,一路上郭幼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哪里像在府里时的沉默寡言。

“幼娘闭嘴就是。”郭幼娘其实也是小孩心性,她连临安城都没逛过,更不要说离开临安,去更加遥远的太原,那可不属于大宋,而是金国的地界。

其实一开始韩忠卫也是非常兴奋的,但每天除了住店打尖能下车活动一下身体时,其他时间都只能窝在车上,他就算有再多的兴奋感也被慢慢消耗掉了。所以韩忠卫在车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入定,也就是郭幼娘也说的睡觉。

“公子,前面就是大蜀山,过了这座山就是庐州,我们晚上就住那里。”郭伟在车前说道。

“大蜀山?”韩忠卫掀开车帘,他前世的时候好像听过这个地名。

放眼望去,大蜀山树茂林密,青竹吐翠,风光清幽。山势东南高,西北低,呈椭圆形,自从离开临安后,韩忠卫还是第一次觉得遇到了一个令他心旷神怡的地方。

只是好景不长,韩忠卫还没完全把大蜀山的美景细细品味,从一道山梁后就冲出一队人马,当先一人举着一面旗帜,身后跟着七八个人,有的提刀有的拿棒。最后出来一名壮汉,长得鸢肩豺目、膀阔腰圆,蒜头鼻、厚嘴唇、袒臂露肩,让人一看就能寒意四起。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最后的大汉等众人围着韩忠卫的马车之后才瓮声瓮气的道。

“好汉,我等只是走亲访友路过贵地,这是一点意思,请笑纳。”郭伟战战兢兢的拿出两串铜钱,因为要去的是金国,会子在那边并不畅达,所以郭伟备了不少的铜钱,甚至还换了一部分银子。

“你打发叫化子是吧?把身上的东西全部给俺拿出来。俺最讲理,也最是善心,你们人走可以,车得留下,钱就更得留下。”那壮汉鼻孔朝天,连看也不看郭伟递过去的钱。

把别人抢得精光还说自己讲理?还说自己最有善心?这是什么逻辑,恐怕是强盗的逻辑吧。韩忠卫听得卟哧一笑,他刚才完全看得入神,拦路打劫这可只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亲身经历。

“你个少年笑什么?难道俺说的不对吗?”那大汉一龇牙,说道。

“对,你说的非常对,你确实最是讲理,也最有善心。”韩忠卫轻笑道,他却没有像郭伟那样胆战心惊,反而轻松自如,一点也没有处于危机四伏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