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没想到云礼居然会在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倘若水玲溪谦让长姐,便也不至于错过亲近云礼的机会,这叫恶有恶报?

云礼微微一笑,俊逸优雅,眼底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促狭:“我以为你们会坐同一辆马车,如此也好,你且坐下陪我下会儿棋吧。”

装吧你!你会看不出水玲溪跟我两不对盘?这太子,表面温润,实际却是个腹黑的货!真不明白聪慧如他前世怎么眼拙得跟荀枫混在了一起,结果被荀枫夺了皇位和江山。水玲珑想起他偷偷塞给她的银票,这是重生以来她得到的第一份恩惠,哪怕他的动机未必单纯,却也的确解了她燃眉之急。

一念至此,她的语气和缓了几分:“殿下和臣女各自有婚约在身,还是不要私下见面的好,免得惹来非议,臣女身份卑微不足挂齿,可殿下乃万金之躯,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周皇室的形象,所以请殿下三思而后行。殿下借给臣女的钱,臣女日后会奉上利息一并归还,但在那之前,还请殿下不要再和臣女见面了。”

话音刚落,车夫挥动了马鞭,马车像利箭一样“咻”的冲了出去,水玲珑并未坐下,这一个巨大变故使得她身形陡然前倾,朝云礼直直地扑了过去!

云礼下意识地摊开双臂,欲稳稳地抱住她,哪知她左手慕地握紧了一旁桌子的沿边,身形一转,整个人撞上了坚硬的桌子,而她的手心也因巨大的摩擦力而生生去了一块皮。

痛是肯定的,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垂袖掩住受伤的手,在云礼略显慌乱和担忧的注视下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臣女还是坐府里的马车前去吧,臣女告退!”

“不了,我下车,原本就是要来接你的。”语毕,云礼优雅起身,掀开帘子跳下了车辕,临行前换掉了之前那个车夫,“金疮药在暗格里。”

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云礼暗叹:她的性子怎么就这么烈呢?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她有必要躲得这么决绝?

赏梅宴一年一度,设在京城以东十里外著名的瑞雪山庄,瑞雪山庄景致优美、陈设华贵,又开设了各种新奇层出的娱乐活动,不论消费与否,都得先付一百两银子才能进门,这苛刻的条件非但没将客人阻隔在外,反而成为了一种身份和品味的象征,因此,它的生意好得出奇,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商人百姓,无一不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向往。只是,谁也不会想到,瑞雪山庄的幕后老板是荀枫!

去年举办赏梅宴的是冷家,今年按理说应该轮到宣国公府了,奈何水玲珑设计让栗夫人摔断了腿骨,宣国公府的二儿媳又有孕在身,总不能把年过六旬的瑜安公主给搬上台,无奈之下,瑜安公主只能求助了表亲姚家,让姚家来主办这次宴会。

说起来,姚家跟镇北王府也是有姻亲关系的,姚家长孙姚成的妻子正是镇北王的长女诸葛汐,今年二十一岁。

此时的诸葛汐正在凉亭里跟冷逸轩喝茶聊天,听完冷逸轩绘声绘色的描述,她放下茶杯,诧异地道:“你是说,破解了天龙棋局的小丫头就是钰儿的未婚妻?”

冷逸轩把手里的折扇一收,点头:“表姐,是不是很巧啊?”

镇北王妃是冷家嫡女,这一声表姐倒也没叫错。冷逸轩第一见水玲珑,就有种撮合水玲珑和诸葛钰的冲动,这才故意央太子邀请水玲珑来参加赏梅宴,谁料水玲珑跟诸葛钰果然有缘,竟这么快就订亲了!

诸葛钰已满十八,却至今孑然一身,连通房丫鬟也不肯碰,诸葛汐比她老头子还急,恨不得天天往他房里塞女人。

冷逸轩瞧诸葛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地坏坏一笑:“表姐,表弟貌似对这个未婚妻很有好感啊,他在寺庙里扬言,谁敢杀她,他杀谁全家呢。”

诸葛汐单手托腮道:“我担心她会被钰儿克死。她死了不要紧,可怜我那钰儿十二岁出精,本该让丫鬟好好教导他房事的,但六年来他连个女人的手指头也没碰过,都是很漂亮的丫鬟啊,他却看不上,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的,万一还没过门就被克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