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们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不过并没有人抬头张望。一则会惹来鞑子的鞭子,二则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肯定是建虏。

只有坐椅子上的那个鞑子有点无聊,侧过头望向声音来处。

忽然,“哐当”一声响从田埂处传来,让谷满仓和唐大玄有点好奇,又听到身后扶犁的人也传来一声“啊”,两人知道出了情况,连忙抬头看去。

他们发现那个监工鞑子正望着官道在发呆,手中的暖炉丢地上也不觉得。

“你们快看官道上。”扶犁的人叫猴子,身子瘦小,但声音却不小,嚷大声了一点,却没惊动那监工鞑子。

两人有点诧异胆小的猴子也敢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官道上,发现有一支建虏军队正往盛京而来。

从来没出现在建虏军队身上的一个词映到了所有人的脑海中: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种情形其实很常见,但应该是出现在明军身上,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建虏军队身上,让人匪夷所思。

紧接着城门处也传来大群的马蹄声,这下子谷满仓和唐大玄等人就没再犹豫,不顾可能会受到鞑子监工鞭打的责罚,转头看过去。

他们看到出城的是鞑子高官,好像是鞑子的大汗带着一群贝勒之类的人物,迎着那支军队而去。

唐大玄瞧地心情飞快地好起来,给谷满仓小声地开着玩笑道:“你看他们的脸,如果拨一脸盆水过去,绝对能结冰。”

谷满仓还没笑,身后的猴子“扑哧”一声先笑出来了,然后马上发觉不对,赶紧又憋了回去。

鞑子的两方人马刚巧在离谷满仓他们最近的官道上相遇了,让谷满仓他们能看得更清楚。

那支狼狈而来的军队中跑出一个人,跑到奴酋面前,滚鞍落马,跪在地上磕头。

一群鞑子围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的发问,全然没有一个上下尊卑。

唐大玄心中暗自鄙夷,蛮夷到底是蛮夷,能无视一国皇帝,像村姑八婆一样围着人叽叽喳喳地发问。

跪地上的人被问得有点发晕,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

最终还是奴酋皇太极伸手一拦,然后发问,那跪地上的人才开始对答起来。

他们离得虽然不是很近,但一来猴子的听力很好,二来这些鞑子说话根本就没有顾忌,让猴子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话。

谷满仓是知道猴子这本事的,他自己听不清楚,就转身小声问猴子道:“他们说什么,快给我们讲讲。”

猴子一听谷满仓说话,急忙摇了下手,示意他不要打扰,然后继续凝神倾听。

唐大玄和谷满仓两人很是好奇,却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急得很想冲过去听听,这支建虏军队为什么会如此狼狈,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建虏吃大亏?

建虏并没有在官道上站多久,奴酋开始转身回城,而那支军队除了两个人之外,都拐了个方向,往城外远处的一座建虏军营而去。

唐大玄见此情形,就赶紧瞄了一眼那鞑子监工,发现那监工已经回过神来了,往地上去捡暖炉。

于是,他连忙扯了下谷满仓,然后又开始拉犁耕地。

唐大玄不知道从那来了力气,拉得格外卖力,感觉犁地的速度都快了好多。

那鞑子监工显然也看到他们几个人刚才偷懒了,拿着鞭子走过来,对他们三人一顿抽打。一边打一边骂,好像是把心中的不愉快发泄到了他们身上。过了一会,才回到田埂椅子处去。

三个人虽然被打了一顿,但对他们来讲,他们的心情和以前挨打之时的心情完全是两个样子。根本没有理那个鞑子监工,等他走了之后,一边卖力犁地一边低头小声地问身后的猴子:“到底是啥情况,说来听听。”

猴子微低着头,看似专心地扶着犁,眼睛却瞄那监工鞑子,发现那鞑子没注意到他们,就低声道:“这些鞑子驻守关内,八千人马被杀得只剩眼前这点人了,好像还死了一个叫阿敏的人。”

“啊!”唐大玄一听,失口发出了声音。

声音有点大,吸引了那个鞑子监工的注意,他急中生智,装作是脚歪了下,低身摸了摸脚,然后又努力拉犁,才让那个鞑子把头转了回去。

谷满仓低声问道:“咋,你知道这个阿敏?”

“当然知道,鞑子的四大贝勒之一,相当于以前的并肩王,在鞑子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唐大玄好歹是读过书,胡混过日子,多少知道一点事情,因此知道得比较多。

“大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猴子,知道是谁杀得建虏么?”谷满仓满心欢喜,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