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将军楼内,萧肖此刻正一个人静悄悄的蹲在大门后面,背脊深深的倚着门,双腿分的极开,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腿中间,低低的抽泣着,抽着烟。不可否认,顔诗诗的苦情戏确实成功了。极其成功,成功的勾起了萧肖对于童年时间那段往昔的回忆。

除了萧肖和顔诗诗,没有人知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真实存在的事情。当年两家家长也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投缘,所以才定下了这门娃娃亲事。没想到,时过境迁,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转折。

静静的倾听着顔诗诗的述说,萧肖不禁开始哭泣了起来,哭的很厉害,眼角都红润了,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出那个小小的总是愿意跟在自己身后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好像陶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子。

当年那奶声奶气不断的叫喊声依旧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着:“萧肖,萧肖!”

如今她长大了,自己也长大了,这份感情却依旧埋藏在他心底深处,那抹最最黑暗的情感之门内。萧肖低低的抽着烟,开始沉思了起来: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讨厌她的呢?到底什么时候。

也许长大了,男女之防重了,自己和顔诗诗的那份青梅竹马也开始暗淡了起来。又或许是因为顔诗诗近些年来在京都,在尚海,到处都留下了她纨绔的身影,她喝酒,抽烟,去夜店,一派小公主的作风,开始让他厌倦,感觉疲惫。

又或许,这份感觉是从很多很多年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了。亲眼看着顔诗诗一脚一脚的踩死了京都市长的公子,那份纨绔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面,那淡淡的,嚣张的笑脸,让他讨厌,让人厌恶。

可是,可是,今天听着丫头的哭泣,他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丫头还是有感情的,很深很深的感情,那种感情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骨子里面。也许自己就喜欢她那纨绔的笑脸,听着她哭泣,自己的心头不断的颤抖,颤抖着。

萧玄礼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一脸泪光的萧肖面前,有些无奈,有些伤感道:“小子,感情的事情爷爷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去想清楚。当你想清楚了,这扇门开和不开就在你。但是爷爷想要告诉你的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着,萧玄礼指着自己的心口道:“你的心不会欺骗你,如果你不在乎诗诗那个丫头,为什么会蹲在墙角哭泣呢?”

说完,萧玄礼很正色的给了萧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缓缓的转身,离开了。萧肖知道,老爷子是将这件事情的处理权利交给了自己,这扇门,到底开还是不开,这是一个问题,很沉重,很沉重的问题。

那些今生来世的誓言不断的在萧肖的脑海之中晃荡了起来。那个初夏的日子,萧家的大门口,萧肖很认真的看着顔诗诗,手中拿着红色丝巾,盖在她的头上,一脸笑意道:“丫头,等你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顔诗诗呵呵笑道:“好!”只是一个字,却缘定今身。

那个深冬的季节,已经是少年郎的萧肖和顔诗诗两人拉着手,走在京都军区大院的操场上,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满天的飘雪,顔诗诗是最喜欢白色的雪了,每当冬季来临的时候都会很兴奋的拉着萧肖来看雪,虽然小手每次都会冻得冰凉。

或许,顔诗诗并不是喜欢雪,而是喜欢和萧肖一起看雪。所以那张映照在冰霜素裹中的笑脸,萧肖一直一直都记得,那一身鹅黄色的鸭绒服穿在女孩子身上,看起来有些可爱。一对少年男女就这样拉着手,站在雪地里面。

打雪仗,堆雪人,看日出,看日落,直到太阳西山了,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回去。走在夕阳的余晖下,顔诗诗总是喜欢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而萧肖则很认真的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丫头,我们没有黄昏。今生今世我们都没有黄昏,不止是今生,来生,下辈子,下八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看潮汐,一起看潮落,好不好!”

顔诗诗依旧笑意的望着他,道:“好!”

又是一个字,却再次缘定来生。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只是一个好。一个无怨无悔的付出,一段说不尽的感情。一段今生来世隔断不了的感情,永远记得那个在夕阳之下说好的女孩子。虽然不是绝世的漂亮,却是自己想要和她定下今生的女子。

如今,那个毅然决然说好的女子在门外哭泣,那是兴奋的要求女子当他新娘的男子却在门内哭泣,这道门阻隔了一切,阻隔了今世,阻隔了来生。或许这层隔阂从很早很早就开始了,从女孩子开始改变的时候就开始了。

毅然的将手中的烟头扔掉,萧肖眼神开始变得坚毅了起来,擦干眼眸中的泪花,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有些肿,但是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捏着拳头,冷声道:“纨绔又如何,嚣张又怎么样?丫头你是我的女人,我和你有今生来世的约定。你永远是我萧肖的女人!”

咔嚓,萧家的大门轻轻的开启了,萧肖的身影坚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顔诗诗都一阵惊讶,看着这张自己等候了二十年的熟悉脸庞,那个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她开始有些迷离了。

张天德站在门口刚刚准备出口训斥什么,但是萧肖却没有给他半点机会,一步一步来到了顔诗诗面前,笑了,就好像是当年那个大男孩一样,笑得很纯,很真。有些心疼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子,柔情的刮了一下她已经苦涩的琼鼻。

带着一些责怪和安慰,还有一份近近道:“丫头,又哭鼻子了!”

一句丫头,是如此的亲近,是如此的熟悉,这是萧肖从小从小就对顔诗诗的称呼,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顔诗诗,惊了一下,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萧肖,鼻尖再次酸了一下。

自从萧肖去东北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不自禁的再次哭了起来,但是却带着笑脸。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众人都大为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有萧肖和顔诗诗了解。

“笨蛋,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带着哭腔,顔诗诗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