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水牛镇气氛很好,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但也总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高兴的人,就比如这时候正站在栏杆边望着满河花灯的一个年轻女子。

河面上的那些花灯很美,但是却并不能美进她的心里,河边放花灯的人看起来也是那样地幸福和快乐,但是那些幸福和快乐,和她这个人,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想当年高中刚毕业的时候,她也曾经是那样地热情满满斗志昂扬,拎着一个家里的旧旅行箱,独自一人去南方打工,她还记得那一天当她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对于未来曾经有过怎样的幻想与憧憬。

独自南下,打工,拉业务,开小店,搞投资,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从前那个傻里傻气的乡下丫头,如今也成了小有家财的一个成熟女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斗志,那些热情,都已渐渐离她而去。

对一个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战胜的,并不是艰难险阻,并不是道路漫长,而是她自己。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这个人今天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上一段情感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但是她本人其实十分清楚,她之所以会抑郁,和那个男人也并没有太大关系。

她就是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太失望了,心里面茫然了空虚了,觉得整个世界都索然无味了,这并不仅仅只是关于一个男人的问题,这是全世界的问题,或者说,就只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她今年才二十六岁,她的面庞还十分的年轻,她的身姿也是那样地曼妙,但是她的世界,却苍老得仿佛再也找不到任何生机。

“姐姐你要买花灯吗?”这时候从上游方向走过来一群小孩,向河边的游客兜售他们自己做的花灯。

“不买。”她说。

“哦。”刚刚那个问话的孩子应了一声,然后就丝毫没有留恋地向下一个顾客走去。

“……”她笑了笑,再次把自己的目光放到河面上。网络上很多人都说,这个镇子上的氛围很好,是调节心情的好去处,但是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整个世界都荒芜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好去处。

“姐姐你不高兴吗?”这时候又过来一个小孩。

“是啊。”她说。

“你别不高兴了,我送你一个花灯呗。”那孩子说着在自己的袋子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最小的玫瑰花灯给她递过去。

“谢谢。”她微笑着伸手接过了那个花灯。

“这个是玫瑰花骨朵,别看它小,做起来也很麻烦的。”那孩子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显得有些小气了。

“这个花灯你卖多少钱?”她问道。

“说了是送的就不能收钱了。”这时候和那个孩子一起的另一个孩子就说了。

“是啊,我们走了。”两个孩子说着,就一前一后跑开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小的花灯,还没有她的手掌那么大,由几个粉红色花瓣组成花苞的形状,里面还有一小截蜡烛。

据说因为考虑到污染问题,这一次花灯节上的花灯都不让用电池和灯泡,只给用蜡烛,相对来说,蜡烛是要环保一些,就算是沉到水底没能及时清理掉,也不会对水体造成多少污染。

既然白得了一个花灯,那就放了吧,她从旁边的一条石阶下到小河边,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亮了花灯中间的那截蜡烛,蹲下/身去,轻轻将它放在了水面上。